黄迪声2007抒情诗选(七)

梦绕的乡村(一)（供朗诵用）
          作者/黄迪声



导语：我很喜欢乡村，那里有我的草根情结，那里有善良、安静、自然、绿色、淳朴和美好。
   ——摘自黄迪声随笔文章  <写诗随笔>                                    
 
给父亲
 
母亲是水
你是山
我是你的水中影
也是山
 
你总觉得
我是影
不让我受风寒
而我总觉得
你已白雪覆顶
该为你护暖
     

    乡下男人的报告

老天爷  我是一个乡下的男人
我整天  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每天生活在村庄田园和打工的工地
我们这些人在人群中或许最不起眼

要过年了  我要和你说一说  我的一年
我还是那样健壮、诚实和肯干
要知道  在我们中间
我们最鄙视懒惰和吃白饭

您赐给我一年的力气我收到了
我很健康  一天可以耕了40亩地
还能把病重的娘
背10多里的山路
送到了能抢救她的医院

您给我的日子我收到了
我用这些日子盖了三间瓦房
娶了一个媳妇
年底还生了一个胖小子

一年中  我没有白活
我在选举时投了选票
及时周到地孝顺了爹娘和岳父岳母
我今年还栽了一荒山树林
还打了满满一场院的苞米、花生和豆子

 
   一碗米饭，很香……
 
不久或者很久以前
一粒小小的种子
被我种地的父亲的手
裹进泥土的襁褓
在以后很多的日子里
父亲每天下地辛勤地劳作
蘸着汗水  把种子与阳光
捻成绿绿芽蕾和苗苗
父亲那汗珠子滚太阳的脊背
谷子被阳光和汗水雕塑成沉甸甸的成熟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秋日
谷穗被收获了
堆到场院 
然后  谷子在推磨声里
成为灿灿的米
我心灵手巧的母亲
就用乡村人的热情
把米焖熟  金灿灿 香喷喷的
我们在炕上围座  我们每人有一碗米饭
闻一闻  真的喷香喷香呀
      

     桐叶落了

秋天来了
爷爷更加衰老了
爷爷望着梧桐
孙子望着爷爷

爷爷老了
桐叶落了
孙子哭了
爷爷笑了

    侍弄春田的村妇

她的头上捂着严实的围巾
春日的阳光挺毒风也大
女人们都知道
她这般装束的秘密
——怕晒黑了皮肤让男人不喜欢

她麻利地将土地耕耘
纤巧的手
像侍弄炕上的婴儿的襁褓
她的儿子已经齐腰高了
在不远处扯着一只总飞不高的风筝

累了她就坐在地上休息
反正一身下地的旧衣服不怕弄脏
她把一朵杏花
放在头上不起眼的地方
吃着掳来的大葱 望着风筝

丈夫吭哧吭哧地用小推车运粪
到了田头她就急急地跑过去
把身体弯成了一张弓
用尽力气为丈夫拉车子向田里挺进
几乎要拉断了绳子

黑脸的丈夫心痛了  让她不必那么用力
收工时她把儿子放进丈夫的手推车
喜滋滋地跟在丈夫身后不落下半步
如果不是姐妹们嘴薄眼毒
她很想坐上车子 让丈夫推着自己

         玉米
 
玉米
在洁净的场院堆积
夕阳中的天与地
是它们依托的芳唇
 
玉米
金黄晶亮
在一片片绿色的帷幕里
轻嚼着一根根阳光
将岁月的芳香咽进乡村的肚里
 
我愿是玉米
依在乡村的唇边
将平淡无奇的岁月咀嚼
然后将营养
送进乡村的肚里
把瘦弱的乡村喂胖
         1997年秋
 
   家园
 
在化石蝉翼般的透明里
炊烟依然袅袅
原始的声息抖动在天地里
一株桃花正得以培育
那时桃花尚未开放
而家园却已闻到了桃花盛开的芳香
 
老黄牛踱步在记忆里
周身披满初春里盛开的苦菜花
金黄的花朵让阳光梳扮得美丽
乡村的少女蹒跚在月光里
以一种久远的思念
将初春的柳丝做成项链套在颈项
 
我热爱这炊烟升腾的家园
汗珠是家园的种子
每岁细细地种每岁丰硕地收
这些种子的收获芳香无比
陶醉了爷爷我和我的子孙 
 
     槐树
 
在我居住的青蓝色的房子周围
遍生着高大繁茂的槐树
这种树每年一次盛开白花
蜜蜂就在白花中酿蜜
 
每当五月
槐花凋落于初夏蓝空
槐树此时长满了绿叶
——一岁的好时机随即到来
 
我和我的房子处在槐树的荫凉里
周身被绿色和生机穿透
槐树的收获是丰硕的
五月收获花朵
十月收获金黄的树叶
而我的树
每年只有寥寥几片诗的叶子
像飘忽的情人
让我常常不敢奢望收获
        
    水瓢里的月亮
 
我不晓得
黄黄的土粒间
我起早贪黑劳作的亲人
会以为月亮被分在多少田野
多少棵苗上
 
他们每一勺浇苗的水里
都有一个月亮
白白的月亮
绿绿的月亮
长在期冀的眼神里
长在汗水铺就的路上
月亮的营养
养得起年迈的奶奶
养得起火炕上美丽的新娘
 
吠声总把月亮
扯得遥远
从种子到果实那么漫长
在采摘月亮的路上
牛的步子
黄昏的炊烟
知了的酣唱曲
被忽略  因期望而被看淡
 
或缺或圆的月亮
总会出现
如钩如盘  总是喜悦
亲人们呵  用汗水的真
把月亮扯起又放下
用力地扯呀
用力地采摘
 
摘月亮为营养——给母亲和孩子
摘月亮为秋水——给长大的姑娘
摘月亮为烟叶——给用烟袋的老人
摘月亮为向往——给年轻的后辈
 
摘吧  我的乡村和亲人
摘吧  摘满怀里
让我聆听
你们丰收后的冬夜的酣眠
          
    乡村月夜
 
林间透过月的光柱
仙人们正舒袖飞来
雾的猫咪在田间竖起了耳朵
星星游玩在遥远的天际
 
苞谷的爱情正在成熟
还有一些高粱谷子
甚至一些鸣叫的飞虫
甚至一些扁叶的草
一些被月色涂抹的岩石
恋人们在呓语
一些绿树
在摇着孩童的摇篮
 

本组诗歌选自黄迪声诗集《琴岛笛声》（2006年山东文艺出版社）或黄迪声博克：http://blog.sina.com.cn/u/1140579470
为适合朗诵，本次发布时，作者略有改动。
一舟先生朗诵的黄迪声诗歌欣赏：http://v.blog.sina.com.cn/b/1141543-12408371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