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返程10:富良野,单行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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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札幌居点,把部分行李寄存到后面要入住的酒店,然后带上简单衣物轻装出行,选择去往各处小城。
绿野。温泉。烟火。小樽。白色恋人。这些一个都不能带走,唯有留在记忆里,好在手指触碰键盘处,字句默念喉结处,仿佛一切都可以重回。
还好,一切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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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上札幌JR线9点那趟列车,经“旭川”转往“富良野”。每年只在6月至10月花草季节时才开的小火车只有二节,司机就在最前头一节的车头部分。在唯一的一条铁轨上驰行,开到头再开回,没有并行交汇。
一路哐呛哐呛,摇摇晃晃,开过蔚蓝的天,开过漂浮的云,开过山峦,开过麦田,开过村庄,开过沿途经停的一个个小小站台。升起车窗里,有六月北海道的风,轻柔绵长。
帽檐下拉起围脖遮住嘴鼻,只露出密密鱼尾纹下的眼眸,没有女子迎风的妩媚或恬情,只是侧身凝望铁轨伸上的远方。流动的风景里,我如一盏蒲公英的芥粒被送往远方,心随意动。
午后的富良野小城安静得可以听到风吹过街道树叶的声音,像我国北方某边城小镇。路面上街灯和低矮建筑无声的佇立,偶有车辆驶过,地面发出细密的声响后又归于寂静。预订的民宿就在车站旁三分钟的行程。一辆老旧的甲壳虫停在房与房的在灰白砂石路上,像个干净的老妇,有着花白的头发,偻佝的身躯,却依然饱有往日的端庄和风雅,能看到曾经的华茂与疯狂。
拉开旅店日式的移门,帐台敞开,饭厅凝固,旅人登记本被翻在1/3处,一枝笔斜斜地躺在上面,笔尖有黑色光点的墨。重复简单英语,老半天没有应答,换了门口的鞋,径直穿过厨房,一面幌后,店家老板出来低声相迎。
预定的单号换回一把挂着长长有机玻璃柱子做的房门钥匙,传统的门锁方式,插入,旋转,开门,再插入,再旋转,锁门。在日本旅行时的民宿仿佛都延用这种最老旧的方,不管是在北海道还是京都。日式的榻榻米适合四仰八叉,一阵风吹起白色的窗帘,一道光切了进来,才发现窗外就是抬脚便可跨到的街道路面,一样是寂静无声。
换上洁净棉质衣衫,走路去车站租了自行车,选择沿铁道方向骑,在道口看信号灯亮起,等待一班又一班列车的到来。他们迎风而来,我按下快门,想像自己曾经这般而来,想像自己终究那般而去。
道边的花丛一阵猛烈摇坠后,又在气吁里回复原有的姿态,枕木上又多了花叶枝瓣。我的镜头和技术终究无法记录这一刻,而我又不喜欢于用录相功能去记录这样一个过程,那是青春情侣爱的方式,莽撞激荡,无可顾忌,无可阻挡,我们唯一需要的是去观察它,体验它,怀念有时是种无趣的多余和臆淫。
道口红白色的杆升起,用力骑过路面上被碰擦得明亮的铁轨,去往山那里。富良野桥上可以望见绵绵的山峦,还有葡萄种植园,远处有橙色的滑翔伞在风里折折叠叠,迂回而下。午后的阳光徐徐拂下,溪谷里“空知川”上波光鳞鳞,泛着金色的光点,《大鱼》故事里的那个父亲就是在这样的河里化身成大鱼游向大海,并救起一个又一个落水人的吧,而我愿意选择相信这样的故事,这样起码可以让这个故事不朽。
去往“春寿司”的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要知道这样的小城里,这个光景已是很难找到吃食,除了便利店里还有些快到时点要贱卖或是丢弃的寿司便档。玻璃柜台后的老板是个矮小胖墩的老爷爷,穿着大厨衣服,撅着嘴满是不乐,好在没有影响入口的寿司,倒是老板娘一脸堆笑,讲着听不懂的客气日本话。直到结帐时,他还是一脸怨气,像是这辈子都没笑过。等待找零时,留意到满墙的名人合影,留意他在里面一张张憨笑的胖脸,原来他是个会笑的人,而且笑起来可爱得多了,像是八十年代《射雕英雄传》电视剧里的老顽童,想来定是他家女人为了生意兴隆,让他不停地在前台捏饭团做寿司,他多少有些不乐了。
富良野的六月夜晚微凉,薄外套、牛仔长裤卷起裤管,趿上人字拖是种温度便宜的搭配,路灯下裸露的白净脚背上筋腺青色微隆,如夜色里远处幽微的山伏。夜幕上停驻的星星,多过空旷的街上悠闲游荡的我们。他们多久前奔走而来,不得而知,我们只是在这样小城、这样的夜晚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