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返程4:京都,等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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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日本京都哲学の道南禅寺 |
离开大阪,去往京都KYOTO时,JR窗外落起雨来。雨点不大,被风扯碎,丝丝沫沫挂在车窗上。
少了樱花飘飞,少了枫叶霜红,终究不过是少了点缀。庭院依旧,寺观静泊,时光煮旅。说它是旧时长安城,说它是过去时光的凝结,1200年后的京都留下古朴街道、悠久古刹,可赏,可居,可念,有些东西在这里留了下来,时间在这里慢了下来。
金阁寺,临水而居,宇顶闪着俗艳的金。潭水里臃肥的锦鲤争食纠缠,隔岸旅人气喘吁吁挤着镜头。选择僻静处,选一跃向湖面的树梢,透过叶腺,试着用镜头柔和那一抹骄傲的金。
银阁寺,无银光霞照,没有清迈“白庙”的华贵。青天白云下,褐色树皮的寺顶沉重内敛简朴,像僧人手上诵经捻旧的珠子,斑痕、缺口,但细密有序。
“三十三间堂”晦暗, 34根柱子,33间殿,木造11面千手千眼观音坐像,左右两侧1000座金色观音立像。千座观音千般相,供奉者低语诵念,佛主低眉不语,我数着数着就乱了,终究不过是凡夫俗男。
龙安寺僻居一隅,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定为世界文化遗产自有深髓。庭内枯山水独步江湖,无寺可撼。
用菜籽油敷筑的土墙上开始渗出层层黄氲,有沷墨画里荡开的层峦叠嶂,万水千山。庭院矩形,几无生气。白砂,褐石,青苔,纹丝不动,风都停了。端坐廊下木阶处,屏息凝神间,又似有风起云涌,兴涛骇浪,又似云淡风清,波澜安详。惮意有云,看山不是山,惮意又曰,看山还是山……胳膊被拍了一下,示意旅行终究还是旅行,我们要去赶路了。只是那十五块叠积的石和那一地细砂,早已成了心中漫漶的江湖河水,再重的欲念只也能慈悲了之。
未遇南禅寺喝酒的高僧,却见青苔、庭院、素描的老人一一默不作声,有草木呼吸的音,有廊下风铃的音,有笔头磨过纸张的音。如同遇见不同的人,不知会在何时,会在何地,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容貌、声音、气度,甚至体味,不是我们可以期许或是预设的。呆板,木讷,残缺,枯府,败朽,消损,都可以成为在时间里融逝的美,我们唯一能准备好的是一种随遂的姿态,煎茶看云,看风吹叶落,来年又生。
从南惮寺去往银阁寺,选择步行。“哲学の道”与 1.4公里的琵琶湖疏水渠缠绕。二侧樱花树浓荫厚覆,错过了花开那时,错过了落花流水缤纷艳丽,却拾得午后叶瓣间漏下的金色光斑点点。
与溪水一起顺流而行,青灰色鱼儿在里面摆动着身尾,逆流而上,让水有了来回的波折,它们倒真算是不负恩泽不负景,看春去秋来夏至冬落雪。
这条被京都大学哲学教授“西田几多郎”走出来的路,寻访者尚稀廖廖,却是我京都行里最记挂之处。
路上曾遇三只休憩的猫。有人把破旧摇篮车悬空挂在了树叉上,它们就这样在上面或睡或打着哈欠,风吹过时有些微晃,连同它的毛发与长长的须。
途经小辅,卖店主纯手工的绘物,不议价。老板伙计同一个,瘦高白发老人,微笑含首算是宾主照面。小块红褐石块,一侧切面平整,廖廖几笔,一张猫扑的脸。其他面碎石原状崎岖凹凸,蜷起的猫身起伏,等待一次遇见。一方石块,一块掌心狭小的红色棉布衬底,一只蹲守的猫放进背包里,决定跟随我跨海涉水回故国小城。
岚山有稍偏远,公交可达的郊外。桂川溪水稀疏,渡月桥依旧沧桑。有人站在河床的石滩上垂钓,钓的是种意境。把随身的MP3切到了久石让的音乐,此地虽不是拍《入殓师》山形县,但若此时岸上有“小林大悟”拉响大提琴,又或许安排广末凉子素衣凝望,那都该是电影剧情里最美的一刻。
桂川里没有逆流而上的鲑鱼,河床上有许多大小各一圆润粗犷的石头,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自己选择的,心情、命运、生死或是旅行。
对于天龙寺屋里顶上狰狞黑龙的兴趣,远不如那些扎着头巾,穿着紧身衣裤,蹬着黑色五趾鞋的黑衣拉车男女让我试图靠近。不像国内人力车夫老态疲累,穿着随意,领口敞开,汗迹横流,他们年轻健硕,拉着统一刷成黑色的高大的人力车奔走在巷间弄里。车轮里的根根钢丝擦拭得闪着光,没一丝灰迹。路口交错时,不得不用全部身体的力量来压下车杠,以减缓车速,或是停驻,更会知情识趣地给旅行合照,给坐在上面的女人加块红包面料,想来是以免走光。
岚电小火车在七彩的幌旗里又进站了,在这座小镇径直穿行,带人看一种风景,自己也一种风景。穿过站台,我一直走到闸道口,举着相机,等它来,等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