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S店的小戴幸福地告诉我，今晚要和女友求婚，包了影院一个厅。副驾驶抽屉里的钻戒，光彩夺目。江南的春光，短暂盎然，在粘柔的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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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幸福则是选择一路向南，去往永嘉、温州、洞头三个不同的城市。

高速公路在车窗外连绵，所有事物都在后视镜里倒退远去。唯独时间，奔走在码表上，不停地换成新的公里数。

行至金庸笔下的括苍山时，天散了开来。光在山雾里折出金斑。没能登之见苍海，却在流纹岩的隧道里,深隧幽长了近8000米,车灯金黄温熙。在风的急驰里，听到有砂粒从岩壁上滚落跌进路沿下水沟里的声音。

楠溪江湍湍，漂流而下。竹筏浮没处，溪的声音单一纯粹，像是山的余音。滩上有虬根的树伏仰生长，满是流水的痕。溪上山峦青黛，有骑行者忽闪而过，在枝叶间。流转间，闻见了树的味道，初夏的清香。用力吸，涤荡了肺，还有魂魄。

瓯江之上，江心屿安偶，依旧。岸上绿城顶级豪宅腰斩叫卖，徒剩虚名。街上温州男人依旧走得二五八万，下巴稍稍上扬十五度。温州女人快步穿过斑马线，夏奈尔茶色墨镜下性感干练的脸。巷口猪油糕，香甜金黄，粘着红糖粉。

繁华的温州城里，朔门街老旧古朴，店辅在晨光里大都锁着门。一间间落了灰尘的小格子厨窗，旧时的南货、糕饼、蜡烛，现今的酒吧，摄影，彩妆被散乱簇拥安放。它们就这样，在静止里生出了年华的影，倒映在狭窄的巷子里，倒映在门着慵懒的猫须上，倒映在二楼晾晒的衣物上……有居家的老者拿了竹椅在门前给花树剪枝，有老妇在井边捶洗着衣物，有人在阴凉的堂屋里拾掇，我瞥见正堂桌上摆着张旧合影，那里住着旧时光里的人。

造了长堤的洞头还在造更多的桥，填更多的海，不知停歇，妄图吞噬更多一片滩涂。仙叠岩的石头岿然不语，崖壁上被艺术家刻上了簇新的所谓“仙境尊者”，多了金光，也多了“多余”。海滨浴场的风很大，水有些凉，少了人头攒动的热闹，多了些许宁静，可以听到潮的声音，一卷一卷袭上心头。我怀念那时轮渡的洞头，怀念台风天里停航不得返程的窘迫，还有码头边小破屋里的那一碗海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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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奔走向前，不停。所有光景、人物、表情、约定、终将在倒车镜里远去消逝，如同身后沙子上印记，如同温州的记忆。

结束三天的旅程返程，他她们都在倒车镜里睡着了。四下安静，风在窗外吹。嘉绍大桥拉近了城与城的距离，渺小了钱塘江。我按下MP3播放键，《美丽的稻穗》在哼唱，小娟低声敲响我的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