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打两架

说的是坐地铁。

我没用修辞，上下班来回两趟地铁，相当于打两场架。这是切身体会，除了身体力行的感受，精神上所遭受的凌迟远不是两场架能修辞得了的。如果不是付诸于文字，我可能更不谨慎一些，把“两”换成更大的阿拉伯数字。

不信？那我从头说起喽。

睡眼惺忪中。新启动的地铁关门铃声响了一会儿了，才发现自己还卷在地铁门口的一团人中间进退两难，完全不由自己。如果不是后面有乘务员推了一把，地铁门再喘息再挣扎多少次，能不能合上都很难说。也就是说，我们是被人从背后搡了一把，打了黑拳，才登上舞台的，好戏由此上演——

一般情况下，是好拳难敌四手。大多数人的招数就是肉搏，没有门派，没有套路，更没有目标，以能稳住身形为胜，以能衣冠整齐为大胜。当然，手持的武器类型就介绍不过来了，主要以包为主。这样，需要应付的就有四面八方的偷袭，一般情况下挣扎着顶出几肩膀再挨进几拳，就随遇而安，听天由命了。如果运气好，被挤到门边，顶着门站住了，那就好办多了，没见武侠电影里都是背靠背才能不至于被暗算嘛。

对手的实力强弱不一，胜负的概率当然也不一样。如果你的对手们都是男性还好一些，同性虽然本身就相斥，但胜败乃常事，不荣耀也不丢人。今天跌倒了，明天就可以爬起来。怕的是对手里有异性，这时，打架的肢体往往容易带上一种叫责任的枷锁。你不能光顾着自己痛快了，还有身边的女性啊，如果恰好是位娇小玲珑的美女的话，一般情况是你斗争的动力更足，打架的质量更高。因为一般男人都不会让离自己如此近的美女受到委屈，那样，即使自己是英雄，也没有救美的豪迈感。

假如你状态欠佳，想不战而败，并打算逃之夭夭，那光有幻想里的蜻蜓点水是没用的，再说地铁里不是清水，是汩汩冒泡的沼泽地还差不多。所以，虚晃一招脚底抹油还靠点儿谱，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就是有人暗中送你一膝盖，外加几句尖酸刻薄一点的斥责而已。出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狼狈逃窜的后遗症是你的包或者衣服很容易被门挽留，那样你胜负先不谈，肯定会死得很难看。

所以很容易理解，这样的环境里容易出精神崩溃者，同理，也出怪异的艺术家。不知道今年发生的地铁自杀者是不是车厢里挤出来的精神崩溃者，如果是，我想那太正常不过了。因为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小江湖，没有神情落寞的被淘汰者才怪。

当然，不是要给给大家带来麻烦的自杀者找适当的理由。自杀是一种多么强硬的姿态，连死都敢了，在车厢那个小江湖里称王称霸算什么呢？再说了，我已经崩溃过很多次了，但是从来没想过自杀。如果实在实在适应不了这个战场，那我宁愿崩溃到像当初的泰森一样去咬对手的耳朵，也不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