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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2006-04-27 13:15:41)
分类: 惊蛰(隐隐惊雷)

啊!

啊!

如果一个人跟一个人有仇,那怎样表现才算是足够的厌恶?走顶面了也不用眼角扫对方一下、说话从来都不用对方姓名里的一个字儿、一家老小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这些算不算足够的仇恨?

我知道一对仇家,主角当然是各自的一家之主。他们俩不但拥有以上那几条表现,他们还要求家人必须做到以下几点:绝对不跟对方站一块;如果实在没法避免,走顶面了,要很用劲地吐口唾沫;子女婚嫁坚决不跟对方的姓氏沾边儿。

这俩人有点儿意思,他们一个姓孙,一个姓李,如果不是他们俩一个住我们村头,一个住我们村尾,有人跟我说我肯定以为这是一个经过无数人用唾沫腌制过的故事。据说这两家以前在村里还是邻居,那我只能认为他们两家仇恨的起源可能是老孙家的猪拱了老李家的篱笆,糟蹋了菜地。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妙,看起来很大的结果,起因很可能就是一粒会被我们随口吐掉的种子。

生活不是巧合,但是生活很会制造巧合。我们镇是阴历一四六九的尾数逢集,我们村去赶集可不是赶这个尾数这么简单,绕风山盘山路两圈,太阳露脸时上路,到街上太阳一准早给白脸看了。人倒是习惯了,可是想让牲口习惯不这么简单,它们不常赶集。所以卖个猪啊羊啊的,小半夜起来喂食,到街上时早就该拉的拉了该尿的尿了。牲口行的生意人特喜欢买我们村的猪羊,上秤一称那是百分百的实打实。

村里谁家养猪不养羊的有,谁家养羊不养猪的也有,但是两个都不养的,肯定没有。所以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让老孙和老李不在那条盘山路碰到过。

有这么一天,老孙牵着他的一头羊,在街上转悠了一天,嘟嘟囔囔着,回了。赶趟集回来,人都得歇两天才能缓过劲来,牲口掉膘那是跑都跑不掉的,而且还会有阵子蔫头耷脑的不精神,老孙不能不窝火。老李也回了,哼着小曲,抱着头粉红色的小猪秧。猪秧肯定是花的,老李养花猪养出了名气,村里除了老孙,估计谁都眼红。

天色暗了。风山上早些年有狼,围着风山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一到晚上,山上闪的绿光除了鬼火就是狼的眼睛。如今狼在风山上早灭绝了,但是在人心里它还活着。老孙在前面倒退着拽羊,大声呵斥咒骂着,逼着羊拿出最后一些体力来赶路。老李抱着猪秧,哼的小曲变成了嚷,小曲里的粗口脏话多了。老孙在前面那么嚷,无论是壮胆还是指桑骂槐,老李都是要回应的,否则,那是老李怕他老孙了。再说,如果俩人不这么夹枪带棒,那就不是老孙老李了。

啊!

老孙喊了一声,没音了。赶羊不是用“啊”这种吆喝的,骂人也不用“啊”。“啊”之后没了声,十有八九就是出事了。老李听不到老孙尖酸的腔调,有些快意地走了上来。羊还在,在黑暗中有白影子,但是人没了。

啊!

声音是从底下上来的,老孙掉下去了。可是在大路上,老孙掉哪去了?老李往声音处看了又看,竟然是个洞。老孙用手扣住了什么,双腿乱蹬着。

老李把老孙那头羊脖子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接上自己的裤腰带,扔了下去,“抓住绳!”能听到土坷拉簌簌往下掉的声音,还有老孙呼哧呼哧的喘气。把老孙拉上来后,老李的喘气声更粗。

“老李,我没想你能救我啊!”老孙爬上来就知道哭,一句话断断续续嚎半天才说完。

“老孙,是你救了我。要没有你,掉下去的是我。”老李竟然也哭了。因为喘着粗气,他的哭更像是哽咽。

说实话,上面这故事是我杜撰的。至于那个洞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印象中风山的盘山路边经常会塌方,我只能这么解释。倒不是我多事,看书看多了编这些酸事来撮合这俩老头。事实是老孙和老李在一天赶集回村后确实好了。谁也不知道这两个老头都黄土埋半截脖子了怎么倒和解了,反正两人进村时身边没了猪没了羊,空手抱着对方的膀子,鼻涕眼泪满脸,还一直抢着说话。

奇事还没完,半年后老孙的小女儿和老李的小儿子竟然办了喜事,也就是说,老孙和老李成了亲家。这场喜事让全村千人空巷,大家这回真的是去看热闹的,因为村里太热闹了。一年之后,老李老孙抱了小孙子。老孙和老李嘀嘀咕咕好几天,据说是给小孙子起名字。名字一传开,大伙乐了,因为那小子乳名单字一个啊。

于是,老李老孙经常围着小孙子,啊啊地乐。不过如果你要是来我们村,可千万别学我们那样逗俩老头。我们当初很疑惑地问过他们二老一回,啊啊地这么喊,怎么感觉像哑巴?

  俩老头当场就急了,你孙子才哑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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