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抽穗(笑看麦花——随手涂鸦) |
只有麦苗还是青的
村落不稀疏了,房屋不歪斜了,小村城镇化了,感觉依稀有那么点复杂。
母亲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疑惑着看着低头四顾的我,你干吗呢?
听着母亲的嗔怒,我算是到了家。
过年嘛,走亲访友是主旋律。那么亲戚朋友来访我也在所难免。不过我更习惯蹓跶。在村里的小路上扭踩着,挑拣干燥平整的地方下脚。在田埂上漫步,验证一下自己身上那点跟文人沾边的酸气。找一些最容易接地气的地方,让脑袋空下来,让神经彻底放松。在空旷的村落与村落之间的田野里发呆是最占便宜的,空气绝对原创,阳光绝对独享,空间绝对私属。
可是思绪似乎总不能像想象的那样安稳沉静下来,因为路上的色彩总在有意无意地诱惑着我的注意力。是的,一些妖冶的色彩,一些诡异的色彩,我不能不注意。伴随着那些色彩在跃动着的,还有笑声,还有一些姿势和背影。那些踪影无一例外,都有点眼熟,似乎在哪看过,是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在城市混沌的空气里。
我在湿软的麦苗上踯躅着,希望这些碧绿的颜色能收敛我的心思,麦苗总是青的,青在城市里,叫绿。
老在田地里转悠不好,容易跟那个疯子的外号配对成套。父亲说,你应该融入这个社会,社会不是个人,是群体。这话我以前听过,但是不理解。现在明白了,明白了就意味着要行动,村里的社会是什么呢?据说,过年时就是人多而热闹的地方。
公路两边的屋里总是最热闹,路好,人气就好。里面的喧哗也就带着点年的味道,诱人。挑起发黑的帘子,那些带着温暖气息的话语迎面扑来,似乎是赌博的声音。听不懂那些半专业的话语,但是我大致认识一些面孔,他们的主力是打工者,在遥远的城市里,他们被叫做民工。当然,声音叫得最响的不是他们,他们沉默习惯了,叫得响的是一些更年轻的面孔。听说他们是后浪,多数刚从清冷的县城高中的课堂回来。看来,他们会是民工的后浪,在牌桌上,他们已经用聪慧把前浪推倒在沙滩上了。
还是蹓跶吧,两个地方的空气不是一个档次。
从公路刚要下田埂,身后一句夹生的普通话喊住了我:喂,先生你好,请问往万安街怎么走?
我头也没抬,伸手往回一指,说:“你走过了,往回走。”
我把目光盯在一片又一片的麦苗上,麦苗总是青的。可是眼睛干硬发涩,觉得麦苗的梢梢似乎是发黄的,像快熟的麦穗上的麦芒。
可现在才冬天啊,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