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晴雯一股春风和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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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检大观园探春飞掌晴雯掀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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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之死的重点在一个“屈”字。作者写宝玉去看望晴雯,晴雯悲愤地对宝玉说:“只是一件,我死了也不甘心的。我虽生得比别人略好些,并没有私情蜜意勾引你怎样,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个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耽了虚名,而且临死,不是我说一句后悔的话,早知如此,当日也另有个道理;……”晴雯受冤屈而死,死不瞑目。晴雯是正义无辜的,为了死而无恨,她选取了一种特殊方式,给枉耽的虚名充实进了实际内容。她剪下自己的指甲送给宝玉,穿上了宝玉穿的小袄,而且说:“回去他们看见了,要问,不必撒谎,就说是我的。既耽了虚名,越性如此,也不过这样了。”这是对使她蒙冤的黑暗势力的抗议,是失败之后进行了胜利的抗争。堂皇正大,敢做敢当,视死如归,这就是晴雯的本色,这就是晴雯的风骨。

晴雯这时候来了,晴雯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自己被暗算了。我们看晴雯来了以后,王夫人怎么说的?王夫人就说:“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然后她就问宝玉今日可好些?我们看,晴雯回答得胸有成竹,晴雯真是聪明绝顶,她说:“我不大到宝玉房里去,又不常和宝玉在一处,好歹我不能知道,只问袭人、麝月两个。”王夫人就信以为真了。如果袭人早就告了她的密,王夫人会信以为真吗?我们看,王夫人说:“这就该打,你难道是死人啊?要你们做什么?你不是在宝玉屋里的吗?宝玉今天好点,你都不知道!这就该打,你是死人啊。”结果晴雯回答说,晴雯回答得真妙。她说:“我原是跟老太太的,因老太太说,园里空大人少,宝玉害怕,所以拨了我去外间屋里上夜,不过看屋子。老太太让我去的时候,我本来我就回过,回过我笨,不能服侍。老太太骂了我,又不要你管他的事,要伶俐的做什么?我听了这话才去的。”晴雯多聪明啊!你想,王夫人能去找老太太对证吗?说,老太太您说过这话吗?晴雯知道,王夫人肯定不会对证,她编出来。你想,晴雯把贾母搬出来,真高明!
晴雯接着说,她说:“不过十天半个月之内,宝玉闷了,大家玩一会子就散了。至于宝玉饮食起居,上一屋有老奶奶、老嬷嬷们,下一屋又有袭人、麝月、秋纹几个,我闲了还要去做老太太屋里的针线。”你想,王夫人会去对吗?老太太你还让她做针线吗?才不会。“我闲了,还要做老太太屋的针线。”所以“宝玉的事竟不曾留心,太太既怪,那我以后留心就是了。”这是以攻为守啊!你不说我不留心吗?那我以后留心就是了。王夫人说,别,别,别。她说:“你不近宝玉,这是我的造化,不劳你费心。”王夫人是信以为真。
“晴有林风,袭乃钗副”。

比如说,她有时候就难免有些任性;有时候说话就容易伤人、得罪人。就像袭人说她的“她说话夹枪带棒”。另外,像当时小红这个丫头奉王熙凤之命办事,结果被晴雯和麝月看见了,晴雯就讽刺、挖苦她攀高枝什么的。小红虽然是一个地位很低的丫头,那个级别就是月银五百钱的丫头,三等丫头,可是她出身不一样啊,她是管家林之孝的女儿。所以在这个地方,就有一句脂批,她说:“管家之女,而晴卿辈挤之,招祸之媒也。” “招祸之媒”就是惹祸的导火线,晴雯得罪的人比较多。
晴雯的性格有许多精彩的表现。我们看“抄检大观园”的时候,在探春那儿,王善保家的不知深浅,探春抬起一掌,打得漂亮。在怡红院,你看晴雯,晴雯是挽着头发闯进来,“豁”一声将箱子掀开,然后两手捉着底子,两手捉着箱子底子朝天往地下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晴雯的厉害,连这个狗仗人势的王善保家的都给吓唬住了。
如果说,“抄检大观园”是一部交响乐,那么探春飞掌和晴雯掀箱,就是两个华彩乐段。可话又说回来,探春是小姐,她那一巴掌打上去,王善保家的是无可奈何,她不敢怎么样;晴雯可是个丫鬟,她在这种情况下,掀箱、倒箱,她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很可能是非常可怕的。但是对晴雯来说,宁可受穷,绝不受辱。曹雪芹把中国文人的骨气投影到晴雯的身上,在晴雯身上,我们可以看到曹雪芹本人的影子,她体现出了一种中国文人的非常宝贵的品格,就是一种人格绝不能受辱的那种文化人格--这就是鲁迅讲过的“中国的脊梁”的一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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