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堂。

    秦百川：“你终于来了。”

    白云：“我为什么来，你很清楚。”

    秦百川：“你是给想杀我的杀手收尸？”转身看着白云：“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云：“朋友，好朋友。喝酒的朋友。”

    秦百川：“一个喝酒相识的朋友，也值得你为他冒险？”

    白云：“能够把酒言欢，说真话的朋友，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

    秦百川：“你这么说，不怕我怀疑你？”

    白云：“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被人怀疑。”

    秦百川：“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白云：“他没告诉我，不过至少我们有个共通点，那就是我们都想杀你。”

    秦百川：“一个出色的杀手，是不会对人说真话的，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相信你和他只是朋友。”

    白云：“你应该相信，我会杀了你。”

    秦百川：“但你失去了机会。”再次注目白云：“杀手是为钱杀人，我不会给他机会，你也一样。我除了失望之外，我不会被你杀死。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他到底是不是朋友？”

    白云：“是，而且他是条好汉，好汉不该曝尸街头。”

    秦百川点头：“好，我相信你。”

    白云：“既然都说清楚了，告辞了。”

    秦百川：“你不杀我了？”

    白云：“你曾经说过，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秦百川：“你想证明什么？”

    白云：“证明你是不是真的死不了。在这段时间，我和你之间发生很多事，我爹和我娘的死，究竟你要付多大责任，是不是值得用你这条命去偿还。”

    秦百川：“结果呢？”

    白云：“结果。如果认定你该死，我会来找你。”

    秦百川：“你可以不走，你可以留下。我们七星楼和九色旗之战，在所难免，九色旗已经在外面安排了人，监视我们一切行动，如果你出去，他们会以为你是七星楼的人，对你不利。”

    白云：“你就不怕我留下来，找机会杀你？”

    秦百川：“要杀我的人很多，不只你一个。不愿你死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

    白云：“莫愁？”

    秦百川：“莫愁回来很久，她唯一的一次笑，就是你在她身边的时候，你为莫愁留下，我相信你和莫愁还有很多事要解释。”

    白云：“好，我留下。”

 

    七星楼密室。

    秦百川：“秦汩说，你有要紧事找我？”

    白云：“七星楼有内奸。”

    秦百川：“什么人？”

    秦百川若有所思：“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白云：“一个很特别的人。”

    秦百川：“一个特别的人，不会是一个好内奸，因为太引人注目。”

    白云：“他是楼主多年的朋友，举足轻重，他很受人注目，这样，反而是他身份的掩饰。我曾经见过，晓月跟一个蒙面人见面。”

    秦百川：“这就是说，你没见过他的长相”

    白云：“但我见到，他右手的掌心。”

    秦百川回头：“掌心有痣？”

    白云笑道：“有人说，掌心有痣，志在天下。”

    秦百川：“乔春甫，志在天下。”秦百川缓缓坐下：“我的天下。”

    白云：“我今天来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冤枉好人。”

    秦百川看着白云：“你是特地来告诉我的？”

    白云：“可以这么说。”

    秦百川：“你不再杀我了？”

    白云：“到今天为止，我虽然有杀你的理由，但已经没有杀你的冲动。”

    秦百川：“莫愁？”

    白云：“是因为更多的事，因为更多的人把你当朋友，希望你能够帮助他们，他们才可以每天晚上，安安心心的跟家人共聚天伦之乐。如果我杀了你，就会让太多人失望，和伤心。更重要的是，今天的秦百川，已经不再是当年出卖朋友的苍松道长。你捅了我爹一刀，但已经还给了我，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很好的交待，我们的仇，也应该了结了。我眼前的秦百川，是个重友情，讲义气的人，他不但为天下武林人士排难解忧，而且还是个主持公道的长者。一个对武林人士，有这么大贡献的人，是不应该死的。”

    秦百川：“得到你的原谅，是我最大的安慰。”

    白云：“除了我，还有莫愁，她很关心你，很心疼你，不想你死。我想你现在很想尽快处理乔春甫的事。在我走之前，我有个要求。”

    秦百川：“放过辛老板和常欢？”

    白云：“不错。”

    秦百川：“有时候人死，比苟且偷安更快乐。”

    白云：“但没有辛老板，就没有今天的白云。”

    秦百川点头：“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个注重友情的人，我怎么会逼你忘情弃义？”

    白云感激的上前：“谢谢。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秦百川一惊，看着白云：“跟我喝酒？”

    白云回头：“我走了。”

    白云离去。

 

    小亭。

    乔春甫：“对弈，如两国交锋，疑则乱，乱则馁，馁则不战而败，很少见楼主举棋不定。莫非，我的棋艺突飞猛进，看来，今天我可以一雪前耻了。”

    秦百川笑笑：“千里江山，万载浮沉，越争胜负，越知胜负如浮云。老了，心没以前那么狠了，举棋不定，在所难免。”

    乔春甫：“百川所言，春甫深有同感。”

    秦百川：“我差点忘了，过了中秋，你就五十八了。”

    乔春甫叹息：“唉，不知不觉，已经跟了你二十年了，老实说，不认老都不行啊。有时候回家里，对着个女人，就真是……唉！”

    秦百川：“你也该和嫂夫人，过点好日子了。”

    乔春甫看着秦百川：“我也想，不过不是现在，想求万世，要只争朝夕，我们不能够认老，认老的人，心会软，下手不够狠，到最后，只能够长埋黄土，任后人践踏，我记得，这些话，是你跟我说的。”

    秦百川不动声色：“你还想争朝夕？”

    乔春甫：“我更想求万世。”

    秦百川神色一变。

    乔春甫：“百川，真正的男人，是不能够认老的，我们咬紧牙根，踏入江湖之后，要是不能狠下心肠，就等于弃刀投降，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啊。”

    秦百川别有深意的看着乔春甫：“看来这一局，如果我不狠下心肠，就会被你杀个片甲不留。”

    乔春甫：“我输得太多了，永远屈居于你之下，百川，恕我今天手下不留情，多年的朋友，也没情面讲。”

    秦百川：“不过我也说过，下棋和做人一样，要留下最后一着，因为这一着，不但可以救命，有时候还可以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秦百川落下最后一子，哈哈一笑。

    乔春甫苦笑：“乔春甫永远不是秦百川，因为，我永远是棋差一着。”

    秦百川：“你还有机会，不过要等你，从洛阳回来之后。”

    乔春甫：“你要我去洛阳？”

    秦百川起身走到栏边：“我在洛阳秘密训练了一批忠心的死士，你替我挑选三百精英，带他们到七星楼来见我。”

    乔春甫：“你想全力进攻九色旗？”

    秦百川：“是时候准备了。明天一早起程，到了洛阳，自然有人会跟你联络。”

    乔春甫精神一振：“遵命。”

   

    七星楼密室。

    秦汩：“我始终不相信乔大叔是内奸。”

    秦百川：“你不相信白云的话？”

    秦汩：“但普天之下手心有痣的不单是乔大叔一个，不一定是他。”

    秦百川：“那你认为，吴钩的身份被九色旗识破，完全是他自己的大意所致？”

    秦汩：“不是。吴钩虽然狂，但他做事很谨慎。”

    秦百川点头：“所以，原因只有一个，我们七星楼有内奸。况且，知道吴钩和我关系的人，是我最亲信的人。江南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秦汩：“听说，是被失踪多日的林邦先奸后杀。”

    秦百川：“林邦，是乔春甫的心腹，虽然事后，乔春甫表现得耿耿于怀，但这件事，是从乔春甫怀疑江南是内奸开始，哼，我差点错杀江南，现在加上白云说的话……汩儿，我也想跟你一样，为乔春甫洗脱罪行，毕竟我跟他是多年的战友，但是……”

    秦汩：“但是只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

    秦百川：“不错，要让这件事水落石出，恐怕要等到我们七星楼，和九色旗决战以后。但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我绝不能够留一个我怀疑的人在身边，这个人，尤其是乔春甫。”

    秦汩：“爹，汩儿真的下不了手啊。”

    秦百川：“明日一早，乔春甫启程去洛阳，落雁坡是他必经之路，你代我去那等他。”

    秦汩：“爹。”

    秦百川缓缓坐下：“给他一个痛快，明白吗。”

    秦汩无奈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