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双人舞：从遛狗到上网的烟火诗

晨雾刚散，我攥着旺仔的牵引绳跨出门。它撒欢儿往灌木丛钻，鼻尖蹭过沾露的月季，我弯腰拾起它抖落的银杏叶——这是今秋第一片落进我掌心的黄，像枚未写完的诗笺。 厨房飘来小米粥的甜香时，旺仔正扒着门框等我。老伴系着蓝布围裙擦手：“今儿熬了南瓜粥，配你爱吃的糖包。”瓷碗递到手，热气模糊了眼镜，我却看清她鬓角新添的白——这碗粥，原是她五点半起床揉面发面的成果。 八点整，我们晃着胳膊出了门。小区里的老人们已凑在石凳上唠嗑，王阿姨唤住我：“昨儿听你说写诗呢？”我笑：“就瞎琢磨，哪算诗。”老伴踢着脚边的梧桐籽：“他呀，遛狗时看云是诗，煮粥时冒的热气也是诗。” 秋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我们沿着青石路慢走。旺仔跑前跑后追麻雀，惊起几丛野菊。老伴指着花：“你诗里那‘帝女’，该是这股子傲劲儿吧？”我愣了愣——可不？昨夜改诗时纠结的“菊之魂”，原是她晨练时随口点的题。 九点到家，我窝进书房开电脑。老伴端来温好的牛奶，在门口站了会儿：“慢慢改，别熬太晚。”屏幕亮起，诗歌工具的格子框里，“旺仔”不再是犬名，是掌心的温度；“南瓜粥”不只是早餐，是五点半的早安；连“梧桐籽”都成了标点，敲出日子的节奏。 上网查资料时，弹出老伴微信：“旺仔把袜子叼到你脚边了。”我低头笑——这小家伙，倒成了诗的“校对员”。改到“天地人神共祝”时，忽然懂了她的话：诗哪里是独吟？是遛狗时的风，是早餐的粥，是散步的影，是两个人把平凡日子叠起来，再轻轻拆开，每一片都闪着光。 此刻键盘轻响，每个字都带着体温：是老伴揉面时的指纹，是旺仔爪垫的肉香，是秋阳里飘着的菊味。原来最好的诗，不在远方，就在我们一起走过的晨光里，在彼此递来的热粥里，在为了一句词琢磨半日的傻劲儿里。（作者日常手记）
8、要写好一个句子，需要一个过程。而在以前论坛与网友用随句交流，就需像拉家常一样，随心随意写来

论坛随句记：像唠家常般养出一句诗

从前在论坛混，最爱的是“随句交流”板块。那时没想过写什么大作，就是图个乐——清晨遛狗见了片红枫，拍张照配句“风拽着叶尖，往我鞋尖塞秋意”；傍晚帮老伴择菜，听她念叨“这把空心菜，梗子比去年嫩”，便随手敲：“菜篮里的光阴，总比钟表快半拍”。句子歪歪扭扭，像晒在竹匾上的毛豆，青的绿的，带着露水气。 网友多是寻常人，有退休教师、摆摊的阿婆、跑运输的大哥。我发“晨雾裹着豆浆香，旺仔追着卖包子的三轮跑”，阿婆会跟：“我家小孙子也爱趴三轮车帮着数包子，数着数着就笑出哈喇子。”教师兄接：“雾是水的诗，豆浆是米的歌，这场景该入《东京梦华录》。”运输大哥更直接：“好句子得像咱跑长途看的风景——远看模糊，近了才见真颜色。” 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我倒摸出些门道：好句子不是憋出来的，是“唠”出来的。就像和老伴儿坐在院里剥毛豆，说着说着，豆荚里的籽儿自个儿滚成好模样。有回聊起中秋，我发：“月亮挂在楼角，像块咬剩的月饼。”网友“江南雨”回：“该加把桂花香——我妈今早晒的桂花，装在玻璃罐里，月亮照上去，罐底就有团圆影。”一句话，把我那干巴巴的比喻泡软了，渗出甜津津的烟火气。 后来写《好日子》里的“木兰帝女天香献”，最初不过是在论坛随口写：“看了眼木兰，想起菊花，又闻见桂香。”网友“墨香斋”留言：“这三个花，该有个牵线人——戏文里的诸葛亮借东风，不就把木兰的劲、菊花的傲、桂香的柔都串起来了？”我一拍大腿：对啊！跟唱《借东风》那出戏，不正是现成的线？于是改成“木兰帝女天香献”，三个花魂，就这么被戏文的风串成了串儿。 最妙是“久久发发顺顺安”改“顺顺安”的过程。最初图个顺口，发论坛后，教师兄说：“三个‘顺’像排比句，少了余味。‘安’字沉，能托住前面的‘久’和‘发’，像老树根扎进土里。”我想起老伴儿常说“日子顺不难，难的是顺得踏实”，这一改，倒真把心里那点祈愿说透了。 现在回头看，论坛随句交流像块磨刀石。大家七嘴八舌，你添粒沙，我递滴水，句子就从粗粝的石头，慢慢磨出温润的光。那些“拉家常”的话，原是最鲜活的素材——遛狗时的脚印、择菜时的闲聊、看月亮时的发呆，都被网友的笑声、追问、补丁，酿成了诗。 好句子哪有什么秘诀？不过是把日子过成随句，再把随句过成日子。就像我和老伴儿，每天唠着唠着，就把平凡的日子，唠成了彼此的诗。（作者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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