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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洞系列第五部——绳劫(3)

(2010-07-12 21:5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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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劫

幽洞系列

小东深夜故事

鬼故事

浮来山

杂谈

分类: 深夜故事(广播)

  魏刚记得哥哥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见他手中多了一个包,奇怪的问:“那是什么?”

  魏华笑笑说:“顺便买了一点东西。”

  魏母见魏华神色憔悴困倦,知他还在病中,忙叮嘱他早些休息,切莫累坏身体,边说边拉魏刚走出房间。

  魏华知道母亲的心意,欲言又止,默默的送他们出来。

  魏刚出了宾馆,想回家看看,又怕被父亲责骂,只好先回住处。他有顺子家老房的钥匙,进得房里,先开了所有的灯,然后才给顺子打电话。

  顺子很快从爸妈住处赶了过来,脸色依旧苍白。他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处于惊恐之中,此刻见到魏刚,总算塌实了一些。张哲的死太过神秘,而那根绳子的威胁依旧存在,两人坐在卧室里,大眼瞪小眼,找不出一个头绪。

  顺子心有余悸地说:“还有件怪事,我没跟任何人讲。”

  魏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

  顺子声音稍稍有些颤抖:“今早发现张哲出事的时候,我的手上沾满了血……。”

  魏刚一怔:“血?哪里来的血?”

  顺子木然的摇摇头:“不知道,我看到自己手上沾满了血迹,才发现张哲出事了。”停了一下,颤声问道:“你明明把绳子送回山上了,张哲为什么还会出事?你说,我手上怎会有血?”

  魏刚烦躁的挠挠头:“也许这件事情跟绳子没有关系。你手上的血,会不会从张哲身上沾来的?”

  顺子摇头说:“不是的。我记得清楚,早晨起床的时候,一穿外衣便看到了手上的血迹。不过警察问我的时候,我没讲这件事。也许他们还会找你了解情况。”

  魏刚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我已把绳子从山上找回来了。现在我爸爸手里。”

  “找回来了?”顺子大吃一惊,“为什么要找回来?”

  魏刚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一遍,当听说魏华也曾做过古怪的梦,顺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声叫道:“你哥哥!你哥哥要有危险。”

  魏刚低下头,低沉的说:“不会的。绳子在我爸爸手里,他不许我们回家。”

  顺子叹口气说:“那你爸爸不是有危险了吗?”

  魏刚抱着头,痛苦的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家把绳子拿出来。”顺子迟疑的说。

  魏刚摇摇头:“不行,因为这个事情,我今天挨了我爸一巴掌。再说,即使拿出来,我们怎么处理?”

  两个人垂头丧气,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时间渐晚,顺子睡意涌上来,先上床睡了。半夜里醒来,只见魏刚还满面愁容的坐在灯光里。

  顺子叹口气说:“别想了,睡觉吧。”魏刚无奈的点点头,合衣躺到了床上。

  深夜,顺子被噩梦惊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这几连连发生怪事,两人不敢关灯睡觉,房间里灯光明亮,顺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魏刚也正翻身坐起,眼神呆滞,急促的喘息着。

  顺子揉了一把眼睛,问魏刚:“怎么了?”

  魏刚神色惊恐,说:“我也做那个梦了,漫天里都是绳子,还有我哥……我哥!”说着,“腾”的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套上衣服,转身就要向外跑。

  顺子一把抓住他,问:“哪里去?”

  魏刚挣脱他的手,大声说道:“找我哥。”顺子慌忙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刚才也梦到绳子了。”

  两人冲下楼来,才发现外面还是漫天星斗。顺子看看表,才凌晨三点。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嘉华宾馆而来。

  初秋的凌晨,空气里带点清寒的凉意,不知是因为是清冷还是害怕,顺子听到魏刚的牙齿格格打颤。

  来到嘉华宾馆,顺子跟在魏刚身后,径直冲进大堂。值夜班的服务员正在昏昏欲睡,突见进来两条人影,慌忙站起来,没等她开口,两人已跑上了楼梯。魏华夫妻住在二楼,住了个普通标准间,魏刚来到房间门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敲响了房门,低声喊道:“哥哥。”

  房间里传来的是映飞的声音:“谁啊?”

  “我,魏刚。”听到映飞的声音从容镇定,魏刚轻轻松口气。

  房门打开,映飞探出头来,朝魏刚身后看了一眼,问:“你哥呢?”

  魏刚一愣,这话本来是他想问的。

  此时房门半开,房间里灯光明亮,映飞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看神情并非开玩笑。

  魏刚忙问:“他没跟你一起?”

  映飞摇摇头:“昨晚你们走后,他也跟着出去了,回来说他自己换了一个房间。”

  “为什么要换房间?”魏刚放松的心又开始收紧。

  映飞摇摇头:“我没有问,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魏刚皱皱眉:“换了哪个房间?”

  映飞还是摇头:“他没告诉我,不过就在这个宾馆里。怎么了?”

  “没事,”魏刚说,“你继续休息吧。”

  映飞一问三不知的态度让他有些不悦,转身朝楼下走去。

  映飞急忙跟出来,问:“出了什么事情?”

  顺子在后面安慰她说:“没什么的,嫂子,你回去睡吧,不用担心。”

  魏刚匆匆来到一楼总服务台,服务员翻过登记簿后发现,魏华果然给自己登记了另一个房间,在二楼的另一侧。

  魏刚的心又一次抽紧,莫名的惶恐涌上心头,对顺子说:“走,上去看看。”

  顺子没有吭声。

  魏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神里闪烁着不安,嗫嚅道:“我先去趟厕所。”

  魏刚点点头:“好的,过一会你上来找我。”说着,大步迈上楼梯。

  宾馆二楼楼道里静悄悄的,魏刚经过映飞的房间时,发现房门紧闭,想必她又去睡了。

  魏华另开的房间在二层的另一头,与先前的房间隔了很远。

  魏刚慢慢走近的时候,又听到了那个古怪的笑声。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他记得每次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必然要发生一些血腥的事情。

  随着声音的加强,魏刚感到浑身血液加快,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与烦躁。

  他疾步来到门前,伸手去敲那扇门,门没有关,在他一敲之下,自己开了。

  魏刚迈步进房,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扑来,门又被轻轻的合上了,只留下一道缝隙。

  房间里黑洞洞的,廊道里的灯光从房门缝隙里射进来,更显得阴暗而朦胧。

  “哥哥。”魏刚轻轻叫了一声。

  刚才古怪的声音突然变的遥远,似乎从墙角深处钻了出去,正在向着远方收缩。

  房间里异常安静,魏刚听叫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努力睁大眼睛,以适应房间里的黑暗。

  他伸手在墙壁上摸索,想寻找房内电灯开关,然而墙壁一片平滑,他什么也没摸到。

  他朝前走了两步,眼睛终于看清了房间的物事,靠墙的沙上坐了一个人影,虽然房内昏暗,难以看清面目,但从坐姿上认出来,正是哥哥魏华。

  魏刚心头一喜,叫了声哥哥,正要走上前去,却见魏华的影子如同烟雾般摇晃起来,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杨柳枝条,正在风中摇摆不定。与此同时,那个原本消失的声音突然从墙角窜出,如狂风般卷过房间的每一寸空间。

  魏刚惊恐的睁大眼睛,只见房间里竟飘满绳子的影子,它们在半空中纵横交错,伴随着那个狂乱的声音,如毒蛇般蜿蜒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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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刚感到自己的血液如同舞动的绳子般沸腾起来,他浑身战栗,一步冲到魏华面前,大声叫道:“哥哥,快走。”

  却见魏华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头颅依旧木偶一般的摇动着。

  魏刚吃惊的看着他,大声叫道:“哥哥,哥哥,你怎么了?”伸手捧住魏华的头。

  魏刚似乎听到了头骨破碎的声音,他吃惊的低下头,发现自己捧住的不是一个头颅,而是一个柔软的面团,那面团被他用力一捧,竟捏得扁了。与此同时,耳边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那分明是一片充满了邪恶和得意的笑声。

  魏刚心神一颤,他看着那个变形的面团,隐约觉得这东西跟哥哥有关,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把面团恢复成原来的形状。可是,他越手忙脚乱的捏弄,那面团越不是原来的样子。

  魏刚急出一身大汗,再去看时,那面团变成了一个破裂的花瓶,一些粘乎乎的东西从瓶子里流出来。

  突然房间内灯光一亮,有人从外面闯进来,魏刚回头一看,原来是顺子,他擦了把汗,沮丧的对顺子道:“过来看,这东西怎么了?”

  顺子走到近前,一眼看到魏刚手捧的东西,登时脸色惨白,一个箭步冲到魏刚身后,将他拦腰抱起,拖离原地,失声叫道:“你在干什么?”

  魏刚只觉脑海里灵光一闪,仿佛从梦境中醒来,他疑惑的回过头,哪里有什么面团,那分明是哥哥的头颅,竟是一片血肉模糊,连白花花的脑浆都流了出来。

  魏刚一声惨叫,爬到哥哥跟前,只见魏华早已气绝身亡,兀自睁着大大的眼睛,神情如同看到了魔鬼一般,流露出极端的恐惧和绝望。

  魏刚心胆俱裂,一时之间,如同痴呆了一般,用沾满鲜血的手抓住顺子,喃喃的说:“怎么会这样?是我杀死了我哥哥,我杀死了我哥哥……”

  顺子惊恐万状,一把抱住魏刚的身子,在他耳边大声说:“不是的,我们离开这里……”

  想扶他站起来,却发现他早瘫软在地。

  顺子用力将他架起来,气喘吁吁的说:“我们离开这里,走……”

  才走两步,突见旁边的桌子上搭着一条绳子,房间里没有风,那绳子却还在微微摇摆,顺子认得清楚,这正是他们从浮来山捡来的那条。

  适才的恐惧已让顺子浑身酸软,冷不丁看到这条绳子,不啻于看到了魔鬼,骇得他差点坐到地上。

  然而那条绳子却无异样,只是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顺子张皇失措,顾不上琢磨绳子怎会出现在这里,急忙连拖带抱将魏刚搀下楼来。

  天还没亮,前台服务员正打瞌睡,两人踉踉跄跄走出宾馆,呆立在门口,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

  顺子旁边有一排长椅,忙扶魏刚坐了上去。

  魏刚半伏在椅子上,浑身战栗不已,嘴里一味的哀泣着:“哥哥,哥哥……。”

  顺子与魏刚是多年的好朋友,只知道他平时大大咧咧粗豪不羁,从未见他如此悲痛欲绝的样子。他明白魏华的死不能算到魏刚头上,但他亲眼见到魏华的脑袋被他生生捏碎,不知该做何解释。

  初秋早晨的微风里带着丝丝的寒意,他痴痴的站了片刻,转身看到魏刚手上的血,又是一阵心惊胆战,暗想:昨天清晨,自己的手上也曾沾满血迹,难道与魏刚身上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想到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和恐怖,不禁一阵颤栗。慌忙找出纸巾,从宾馆洗手间里沾些水,帮魏刚擦干净手上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微微发亮,路边的行人逐渐多起来。

  突然,凄厉的警笛划破清晨,几辆警车鸣叫着开进宾馆大院。

  过了一会,宾馆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哭声,正是魏母的声音。

  魏刚在外面听到母亲的哭声,痛苦的闭上眼睛,一任泪水流满面颊。

  很快,又一辆出租车停在宾馆前面,车上下来一个面色苍白的的中年人,手里抓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疲惫而吃力的走过来。顺子曾经见过,来人正是魏刚的父亲。

  魏刚伏在椅子上,想起哥哥出国多年,一家人思念绵绵,好容易回来一趟,竟因自己多事而葬送了性命,内心悔疼无已,几次晕厥过去。此时见到父亲,早泣不成声。

  魏父怔怔的看着儿子,良久才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魏刚久久答不出话,顺子忙低声答道:“魏哥出事了,已经……。”

  其实魏父已从电话里得知了噩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儿子这里得到了证实,身子还是晃了一晃,差点栽到在地。定定神,又问:“怎么会这样?”

  顺子费力的咽口唾沫,说:“是绳子……那条从浮来山上带来的绳子。”

  魏父喃喃的说:“不会的,绳子在我这里,我一直带在身上。”

  顺子悲伤的摇摇头,说:“不,绳子在魏哥的房间里,我刚才看到了。”

  魏父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抖抖索索的伸进塑料袋,抽出一条绳子。

  他一看清手里的绳子,登时泪流满面,失声道:“傻孩子啊……”

  魏刚吃力的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出那是一条崭新的绳子,虽然与从浮来山上捡来的绳子一般粗细,但从颜色可分辨出来,这是一条刚刚买来的新绳。

  魏刚瞬间想通了事情所有的细节:绳子是一切凶兆的源头,为了不让父亲受到伤害,魏华买了一条同样的绳子,利用回家送餐的时机,换掉了那条附有邪恶的旧绳,现在想来,魏华昨晚带回的皮包里,装的就是那条夺人生命的绳子了。他拿到绳子后,为了不连累映飞,特地另开了一个房间。他处处替亲人着想,却独独忽视了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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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丧子,本来就是人生至痛,得知儿子为了自己而死,魏父更是痛不可忍,泪如雨下。良久,才语带哽咽地问:“那条绳子呢?”

  顺子摸把眼睛,说:“还在魏哥房间里。警察来了,多半已被他们拿走。”

  魏父还没说话,突然身后有人答腔:“您说的,是这根绳子吗?”

  魏刚听声音耳熟,转过头,只见宾馆门口走来一老一小,正是那天在小区里见过的杜师傅与年轻人。

  杜师傅也看到了魏刚,愣了愣,爽朗的说:“小伙子,又遇到你了。”晃晃手里的绳子,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这条绳子吗?”

  魏刚呆呆的看着杜师傅,突然预感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声音嘶哑的说:“是的,那是我从浮来山带回来的。”

  杜师傅神色一变,说:“浮来山?上次遇到你,怎么……。”

  他话未说完,见魏刚双眼无神,神色苍茫憔悴,隐约猜到了什么,忙把话头一转,问:“出事的是你们什么人?”

  魏刚无力的说:“那是我哥哥。这是我父亲。”

  杜师傅瞬间明白了一切,看了魏父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他身边的少年还是一副冰冷沉默的样子,看见魏刚瑟缩憔悴的神色,似乎有些吃惊。

  从杜师傅手里接过绳子,凝眉倾听了片刻,点点头说:“我感应到了,正是它们,就在这根绳子上。”

  杜师傅闻言似乎一喜,问:“能控制住它们吗?”

  年轻人点点头。

  魏刚听他们谈到绳子,虽然不甚明了什么意思,但显然与哥哥有关,早先魏刚就怀疑杜师傅是捉鬼的法师,此刻见年轻人表示能够控制,立刻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从长椅上挣扎起来,跪倒在杜师傅面前,哀求道:“杜师傅,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救救我哥哥……”

  杜师傅急忙把他扶起来,看看远处的浮来山,沉郁的说:“太晚了。如果我们早些找到这绳子,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丢掉性命。唉,如果你前天告诉我们……”

  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魏父是一家之主,魏华出了事,有诸多的事情等他处理,忙强打精神,托付顺子照看魏刚,自己步履蹒跚的走进宾馆。

  顺子虽不认识杜师傅二人,但见他们言行古怪,能从警察的手里拿到绳子,料定不同寻常,送魏父走进宾馆,回来问道:“你们知道绳子的来历?”

  杜师傅点点头,说:“我们正在研究浮来山上的诡异现象,包括这条绳子,它们涉及到一个事关生命本身的重大课题。最近几天,我们一直在寻找灾难的源头,原来在你们手里。”说着,四下里看了看,说:“外面太吵了,我们到茶楼里谈。”

  顺子扶着魏刚,跟在杜师傅身后走进嘉华宾馆旁边的茶楼。

  刚到早餐时间,茶楼里顾客稀少,四人要了几份早点,从靠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大家相互通报了姓名,原来杜师傅名叫杜世成,在本市从事旧书销售,是一个自由职业者。

  顺子也简单介绍了自己与魏刚的工作,他们都在本市内的商业公司上班。与杜师傅同来的朋灵却异样沉默,自报姓名之后,再也不着一言。

  杜师傅见魏刚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劝慰他道:“小伙子,不要这样苦着自己。生活原本就是充满坎坷和曲折,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突发事件,我们永远无法预料明天上演的是一出喜剧还是悲剧,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就是努力追求理想和幸福,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苦难,但悲剧若是发生了,自责和内疚是没用的,只能勇敢面对,把损失和痛苦减少到最小。”

  魏刚抬起头,涩声问:“杜师傅,我想知道,张哲和我哥哥的死,是不是原本可以避免的?”

  杜师傅黯然的点点头:“若是我们早两天找到这根绳子,那些死亡事件就不会发生了。”

  杜师傅的话仿佛一把铁锤,狠狠砸在魏刚心头。

  前天,他与杜师傅不期而遇的时候,身上正带着那条绳子,只怪未曾把杜师傅的话放在心上,若当时耐心听他把话讲完,也许事情会是另外一番面貌。

  魏刚顿时悔痛交加,狠狠一拳,擂在桌子上,失声泣道:“是我该死,我害死了哥哥啊!”

  杜师傅见他伤心欲绝,一时默然无语。

  顺子指指朋灵手中的绳子,胆怯的问:“这根绳子怎么处理?它会不会继续害人?”

  杜师傅沉吟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们发现绳子的前后经过?”

  顺子点点头,把他所了解的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一直说到昨晚他与魏刚来到嘉华宾馆。

  杜师傅听的很仔细,问:“你从厕所出来之后呢?”

  顺子抹了一把额头,说:“我从厕所出来后,魏刚已经不见了,走廊的另一端有人说话,我走过去发现有间房门虚掩着,魏刚正蹲在里面,我打开灯,就看到……看到魏刚正抓住他哥哥的头,捏来捏去,头骨都捏碎了……我听到有骨骼破裂的声音。”

  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顺子虽然不再象凌晨那样惊慌,但说起这些事情,心里还是感到恐惧。

  顺子的诉说勾起了魏刚的记忆,从早上到现在,极端的悔痛几乎让他精神崩溃,又想到母亲和嫂子还在守在宾馆内,不知如何伤心惨痛,脑海里顿时一片迷糊,喃喃的说:“是我杀死了我哥哥,是我杀死了我哥哥……”

  杜师傅见状,知道他心神迷失,忙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世界上,没有人能用双手的力量捏碎活人的头骨,你哥哥的死与你无关。”

  一阵清凉感觉从杜师傅手上传过来,直透魏刚的脑门。

  魏刚迅速清醒过来,定定神问:“是什么东西害死我哥哥?”

  杜师傅说:“是意念,是一股我们尚不了解的强大意念,它们无影无踪无形,以绳子为载体,专门感应那些意志相对薄弱的人。”

  “意念?”魏刚艰难的回味这个词,“什么是意念?”

  “意念是一种力量,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我们平时所说的力量是死的,附着在绳子上的意念却是活的,这种活的力量,我们也称做'幻质'.”(关于幻质的详细描述,请见《幽洞系列之幻婴》。)

  魏刚摇摇头,他思维正处在混乱之中,一时无法理解杜师傅的话。

  顺子也似懂非懂,问:“就是说,那些灾祸,是绳子带来的幻质在作怪?”

  杜师傅点点头:“是的,是幻质。其实平常人们说的鬼怪,都是幻质现象。”

  “'幻质'是什么?就是鬼怪吗?”顺子问。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怪,是意念,”杜师傅见话题又绕了回来,微微一笑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任何一种生命都有自己的意念,当一种意念强大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会脱离生命体的思维,转化成为现实的物质,因此,这种物质具备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那就是'幻质'了。”

  顺子疑惑的问:“'幻质'为什么会害人呢?它们怎么会附着在那条绳子上,它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还有,我和魏刚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杜师傅叹口气说:“目前,我们尚未明白这批幻质的来龙去脉,总之,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必然有一个强烈的意念包含在里面。你们看到了古怪现象,那就是幻质的意念已经感应到了你们。不过不要担心,既然我们找到了绳子,就不会让幻质肆意妄为。”

  魏刚也想起一件事情,低声问:“如果我们早把绳子烧掉,是不是可以避免后来的事情?”

  杜师傅怜悯的摇摇头:“不是的,绳子只是一个载体,烧掉了绳子,不会烧掉幻质,它们会转移到其他的东西上,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例如事件中第一个女孩的横死,绳子并不在她身边,可根据顺子刚才所说,她受到的感应最深,所以最先遭到噬杀。”

  魏刚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顺子还在担忧自己的安危,问:“你要怎样处理这根绳子呢?”

  杜师傅沉吟了一下,说:“绳子的事情容易解决,只要引导绳子上的意念,不令它们继续害人就可以了。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找到这批意念的根源,彻底的控制住它们。现在城市里陆续出现了多次幻质伤人事件,只怕背后有个大的根源。”

  顺子吃完了早餐,突见朋灵的神色有些怪异。

  自从朋灵来到茶馆,手里一直攥着那根绳子,连吃饭也不曾放开。此刻,他脸色苍白,身体却在簌簌发抖。

  杜师傅也发现了朋灵的异常,忙拍拍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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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篇

  朋灵定定神,淡淡的说:“我不要紧。”

  “有什么发现?”杜师傅关心的问。

  朋灵举起手中的绳子,神色显得痛苦,说:“我感应到了它们。”

  “是什么?”杜师傅紧张的问。

  朋灵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全是痛苦和恐惧,是救赎和杀戮的冲撞。”

  杜师傅,又问:“来自什么东西?”

  朋灵沉思道:“来自无数的生命,包括人类。都是被残杀前的绝望、仇恨和恐惧。”

  “哦,”杜师傅神色凝重,喃喃说道:“我应该想到的,任何一种经历死亡的生命,被激发的出来的能量必然是最强大的。是什么杀死了它们?”

  朋灵的语气异常冰冷:“是人类。”

  杜师傅神色为之一变,抱歉的看了朋灵一眼,茫然的叹了口气。

  顺子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觉这一老一少的关系有点奇妙,他原以为朋灵只是杜师傅的晚辈或学生,但看他们二人的神色,杜师傅在对朋灵的关心和爱护之外,似乎还有一层敬畏,不但遇事要向朋灵请教,而且总是带点小心翼翼的神态。朋灵却始终神态沉默冷淡,即使面对杜师傅,也看不出应有的尊重和客套。

  吃完早点,杜师傅与顺子互留了联系电话,说:“绳子我们带走了,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记着给我电话,另外,我们正在研究浮来山幻质的问题,希望你们能提供帮助。”

  顺子不解的问:“我们该怎么做呢?”

  杜师傅说:“到时候我会跟你联系的。”

  顺子看了看魏刚,点点头。

  杜师傅站起来,对顺子说:“你们不会再有麻烦了,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跟警方沟通一下。你送魏刚回家吧,他需要好好休息。”

  见杜师傅要走,魏刚一把抓住他的手,泪眼模糊的问:“杜师傅,我哥哥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杜师傅叹口气,怜悯的拍拍的肩膀。

  魏刚绝望的松开手,目送他们离去。

  魏华丧事结束后,映飞便要飞回美国了。

  失去了魏华的日子里,映飞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鸟,整天一副惶然不知所措的样子,魏刚似乎不曾见她流泪,但再也听不到她毫不掩饰的发自心底的笑声了。

  临行那天,魏刚一家三口将其送到飞机场。映飞与魏华来时成双成对,去时却孤鸿失侣,送别的情景不胜凄惶。

  魏母抓着映飞的手,动情的说:“孩子,有空的时候再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映飞凄然的摇摇头:“我不要再回来了,妈妈。我在这里失去了最爱的人,想起来我会心痛,我会心痛一辈子。”

  魏刚一直对映飞怀有成见,闻听此话,也不禁动容。

  蓦然想起哥哥临终前那天,自己问他是不是爱映飞,当时魏华说:“是的,象她爱我一样爱她。不知道我能不能给她带来幸福。”

  此时他才陡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如此深深相爱的啊。

  映飞走向机场检票口的时候,魏刚轻声说:“嫂子,保重,一路平安。”

  映飞陡然回过头来,泪水夺眶而出,说:“魏刚,从我们回来的第一天开始,魏华便盼望着你能在我面前喊一声嫂子,现在你终于喊了,他却永远听不到了。”

  魏刚泪流满面:“嫂子,对不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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