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31)
(2016-12-02 20:37:40)
雪静静的落了一个晚上,大地一片银白。张海潮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分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又看了看对面床上的江峰,他才意思到是由于昨晚饮酒的原因,而导致了他今天晚起了半个小时。他一向是在六点起床,然后,进行半个多小时的长跑训练的,但今天他却没能按时的起床。
海潮急忙穿好衣服,快速的下床,又急匆匆的奔到室外,他想向往常一样,跑在这乡村的旷野中,去吸吮这新鲜的空气,以达到健身的目的,但当他来到室外时,便被这一片纯白的世界惊呆了,他清楚的记得,昨晚睡觉时,天还处于一种半阴半睛的状态下,怎么一夜之间,竟然积起了恁厚的一层白雪呢?他感到奇怪,于是,重新返回室内,把正在熟睡着的江峰叫醒,兴奋的对江峰说:“快起来吧伙计,你看外面堆积了多厚的雪啊!很好玩的。”
“昨晚就下起来了,我到老孙的厨房弄萝卜时地上就已经下白了,那时的雪片就已经很大了,有什么稀奇的啊!只是你没有出去,不知道罢了。”江峰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又重新回到梦中去约会他那亲爱的黄平去了。
海潮看着他着实瞌睡,就不再叫他了。于是,自己重新走到院子里,在黄所长的外间住室的窗户下,掂起所里的那把大扫帚,从他们的门口,向后面院子里清扫了起来。当他扫到后院两位女士的门前时,黄平和赵楠华二位都已从屋子里走到了外面,黄平问海潮:“怎么就你自己扫啊!江峰呢?”
“他正在做着他的结婚大梦哩,我叫了他一次,他又回到梦中去娶他的媳妇去了。”海潮不知道黄平和江峰的关系,故而,信口的说着。
黄平听到海潮的话后,顿觉脸颊腾的一下,一股热浪冲了上来,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海潮,但见海潮正专心致志的扫着到厕所路上的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脸部表情的变化,又偷眼瞅了瞅赵楠华,发现赵楠华正全神贯注的观看着海潮扫雪,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面部的变化,于是,转身走进了室内,借室内昏暗的光线,以掩饰自己面部的红晕。
黄平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后,便又轻松的走出了住室,她轻快的对赵楠华说:“咱也别光站在这里看了,咱也和海潮一起打扫吧!”,赵楠华说:“好啊!那就干吧!”之后,二人便找来的一把扫帚和一把铁锨和海潮一起干了起来。
当江峰七点半钟起床时,他们三人早已经把所里的前后两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了。
早饭后,江峰对黄平和赵楠华二位说:“昨晚下的雪特大,你们俩今天就不要去赵集了,反正你们也不负责赵集的征收,路上也难走,就我们俩去吧!”
“那成吗?黄所长知道了不批评我们吗?”一边站着的赵楠华有点不放心的问。
“不会的,我父亲安排的是在不下雪的情况下,让我们俩也去赵集,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恁大的雪,就是他在所里,也不会让咱两位女同志去的,咱就好好的待在屋子里吧!”黄平解释着说。
之后,江峰对海潮说:“走吧!伙计,你可能不太习惯,路上当心点就行了,赵集基本上以后就是咱俩的任务了啊!”
“没问题,我骑车还是挺老练的,你放心吧!还不一定谁摔的跤多呢!”海潮不服气的回答。
之后,二人便从屋中推出各自的自行车,走出税务所的大门,向茫茫白雪中行进了。
在刘镇通往赵集的路上,二位年青的税务员在吃力的骑着自行车,他们艰难的行走在这既硬又滑的路面上,几里的路程,竟把两位小伙子拿捏了一身的汗水,好容易到了大黄村。这时,江峰对海潮说:“咱们不如把自行车放在黄所长的家中,这样骑着自行车,真还不如咱们走着轻快呢!”
“行啊!就按你说的办吧!还剩多少路程啊?”海潮一边回答,一边问。
“最多三里路,不过,这一段路也都是柏油路,只是到赵集的村口处,有那么一点土路,肯定是自行车不好走,再说,即使是那一段路能走的话,但我们到集上时,也肯定是不好走的。推着自行车尽是给我们增加负担,走吧,前面就是我们黄所长的家。”江峰给海潮解释着说。
二人在临近黄所长家的路口处下路,把自行车直接推到了黄所长的家中。此时的黄所长刚刚吃过早饭,他正准备骑自行车到所里去的。当他看到二位年青人来到了他的家中时,他热情的对二位年青人打着招呼说:“下恁大的雪,你们俩咋都来了?海潮在这样的路上骑车习惯吗?摔到了没有啊?”
“没有,我骑自行车挺老练的,只是在路上几次险些摔到,都被我用腿支撑着了。现在路上只是滑,雪还没有化,骑在上面还是很好走的。江峰说,在赵集的接口处有一段土路,肯定是不好走,所以,我们就把自行车先放在你们家里,待我们回来时再推走。”海潮回答着黄所长的问话。
黄所长很关心的说:“下雪了,你们俩实际上不去也是可以的,反正今天保刚也没有把屠宰印子交给你,他肯定很早就到赵集去了,再说今天这样的雪,集上可能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的,不过,你们既然到了这里,那就按江峰的意思去看看吧!海潮刚来,很有热情,就跟着江峰好好的学习学习吧!你们把自行车就放在这里吧!中午回来让你们婶子给你们俩做点饭,我再告诉她找个人陪陪你们,让海潮好好的在这喝点酒再回去。不过,我今天不能在家里等你们,我得到所里去,供销社的帐我得去看看,若不是等着往县局里报数,我怎么也得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的。”
江峰说:“没事,我们可能很早就回来了,到那里看看,真是没事了,我们也就回来了。你不用再让俺婶子麻烦了,我们俩也不是外人,回来后再说吧,真是回来的晚了,那我们就让俺婶给我们做饭,早了,我们就直接回所里去了,你不用为我们操心了。不过,你现在到所里去,在路上可要当心啊!路上的雪可是有点滑啊!”
“没事,我都在这样的路上骑了几十年了,真不行我就推着走,反正也不是太远的路。”黄所长一边说着话,一边和两位年青人一同走出了他家的院子。
他们在路口分手,黄所长骑车向所里方向驶去,两位年青人则步行向赵集走去。
从大黄到赵集虽不足三里,但在雪地上行走,也着实让他们费力,幸亏二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若换了黄平和赵楠华二人,早不知摔了几跤了呢!但即使是这样,竟还有好几次险些把海潮滑倒,江峰虽自诩为在农村小路上行走的高手,也被积雪下面的一块硬冰滑了一个趔趄。所幸的是天一直在飘着雪花,故而,地上的雪也没有化成泥水,天若稍稍转暧,可就有二位小伙子的好看了啊!
两个人到赵集的屠宰架子旁时,保刚已经收过了这天上市的几头猪的屠宰税了,江峰给几个屠宰户们介绍了所里的调整情况。
屠宰户赵进才说:“我们知道了,刚才保刚和华栓在这里已向我们作了介绍,就是没见着人,他们说,可能你们今天不会来了。下恁大的雪,你们还来干什么呢?反正这里住的有保刚呢!何必受这样的罪呢!”
“这是我们的工作,下得再大,我们也得来啊!除非是下雨天,确实没法骑自行车,我们没办法来也就算了,这下雪天,我们怎会不来呢!”江峰回答着赵进才的话。
几个个体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是的,江峰永远都是积极的,我们下次见到黄所长时,得给你推荐一下子,年底了,怎么着也得给江峰弄个模范当当啊!要不,可不就亏了吗!”
江峰知道这几个屠宰户是有意揶揄他的,翻眼看了看他们,之后,便对海潮说:“走吧!咱们到征收室去吧!他们几个可能都在那里的。”说完后便领着海潮来到了税务所驻赵集的征收室里。
二人来到征收室时,华栓、保刚、老牛三人都已经在那里坐着抽烟了,华栓一看到二位年青人到来,便高着嗓子说着:“江峰啊!下恁大的雪你怎么把人家海潮也领来了啊!你自己想当先进,你自己来不就行了吗!人家是昨天才来的,你怎么也得让人家在所里休息一、二天啊!再说,海潮今天来也没什么事啊!手里又没有票,你让他来跟着你受这样的苦干什么呢?”
海潮一听华栓的话音,知道他是故意讽刺江峰的,就急忙对华栓说:“是这样的华栓叔,我反正在所里也没什么事,不来反而觉得闷得慌,我年轻坐不住,让我在所里呆住,真还不如让我在这雪天里跑跑呢!再说,今天下的又不是雨,我也是喜欢在雪地中玩的,每逢下雪天我也都和一些朋友们出外打雪仗什么的,这点雪,对我也不算什么的。”说完,海潮便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盒过滤嘴彩蝶烟,给每人散了一支后,又点燃一根火柴,给他们第人点上,之后,便坐在了老牛为其腾出的空位上了。
华栓继续开着江峰的玩笑说:“江峰,你的自行车呢?怎么没骑着过来啊!是不是又放在你老黄叔家啦?别再想好事了,你华栓叔不骗你,有些好事恐怕轮不到你啊!这也不怕你心里难受,你是当事者迷啊!你以为你做的事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了吗?你老黄叔什么都知道,他玩不死你!一说你,你还不服!怎么样?合同工没有考上吧!我早就知道你毛嫩着呢!成天的你老黄叔、老黄叔的喊的可怪亲呢!被你老黄叔闪了吧!”
“你说的是个熊,你年龄不大,总是想往长辈上抬自己,这叫自己抽着自己的屁股上树,你如果再在我的面前让我叫你叔的话,我可不客气啊!”江峰嗔着脸说。
“你不客气又能咋着我呢?”华栓不服气的说。
“咋着你!我叫你孩子乖。”江峰抽了一口烟后,愤怒的说。
“你敢!你还想上天哩!我曾和你父亲在一起工作过,我们是同事,让你叫我叔有什么关系啊!丢你什么人了啊?让大家说说看。”华栓脸红着说。
“你和我父亲在一起工作过不假,但那时你是叫他叔啊!你的年龄和我大哥差不多大,你让我叫你叔,你羞不羞啊!你别欺侮我是一个临时工,真要是惹恼了我,我破着这个临时工不干了,我也得修理你小子一顿,你只要再敢放一声屁,你看我怎么着你。一个临时工算个吊啊!我会受你的熊气吗?你想错了。”江峰一边说,一边走向华栓。
海潮一看江峰真的有点恼怒了,怕他真打华栓一顿惹出事来了,就急忙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江峰和华栓之间。之后,劝江峰说:“别发火,华栓叔和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坐下来好好的抽一支烟次冷静冷静。”
“喊他个熊的华栓叔,他是个吊毛的叔啊!我憋他妈的快半年了,就因为一个合同工,什么人都想欺侮我来了,我不干这合同工了,大不了回家去种我那二亩地去,我也不能让他这样的摆布我。”江峰愤愤的对海潮说。
老牛也从床上下来拉着江峰说:“别甩小孩子脾气了,华栓是给你开玩笑的,有些事他是想让你知道知道,本来是好意,但他却说得不太好听,不过,我们也知道你这一段心理有气出不来,算了吧!消消气,华栓也不会和你生气的。”
坐在一边的华栓一看江峰是真的来了气,也急忙为自己解释着说:“怨我了,我也不生你的气,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但没想到你竟然心里还窝有恁大的委曲,我以后不再说这事好了。”
在大家的劝说下,一场即将上升的争吵总算平息了。
事后,江峰对海潮说:“走!咱们一块到一个个体户那里把这月的税给收上来去,他本来七号以前就该交了,但由于他一时周转不开,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我想今天下雪,他可能不会出门,也不是太远,走吧!”
海潮是一个新人,谁让他干什么,他都不可能有推迟的表示的,尤其是他的老同学江峰,他更不能作出不愿意的表情的,尽管外面仍飘着漫飞的雪花,可他还是掂起征收包,从床上下来,同江峰一起向外走去。
正当海潮即将走出房屋时,老专管员华栓说:“海潮啊!今天中午就别回去了啊!到你华栓叔那里去吃,我买的有肉,你看,我早就买好了,你头一次到赵集来,怎么也得先到你华栓叔家里坐坐吧!正好保刚、老牛都在,你们都去啊!”
他这话让初来的海潮弄得左右两难,他看了看江峰,又看了看华栓,之后便把目光落在了老牛和保刚的身上了,他想让老牛替自己把华栓的好意给推辞掉,因为,他不仅是要趁着冻未化走回去,而且,华栓话里没有提到江峰,这让他一时不好回答。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就听到江峰说:“海潮不能去你那里,黄所长已安排他和我一起回所里去的,我们收完这一户税就直接从那里回去了。”
江峰的话给海潮极大的回旋余地,他立马趁着江峰的话音对华栓说:“先谢谢了华栓叔,我们来时,把自行车放在了黄所长的家中了,黄所长和我们一起出来的,他到所里去了,我们分手时他特别告诉我们,让我们上午回去,可能他还有其他事让我们干的,你们在一起玩吧!我就直接和江峰一起回去了,收完税也就没什么事了,谢谢了啊!”
海潮一边对华栓解释着,一边和江峰一起离开了那间征收室。
外面的雪依然飘着,但却没有初来时那么稠密了,虽然下雪,但街上仍有几户座商撑着一个大伞,在那里经营着,赶集的农人虽不多,但街面上还是黑色一片,二人走在路上不时的与赶集的农人闪躲着。江峰则不断的给一些人打着招呼。快到集市的西部时,江峰对海潮说:“华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他坏也不贴切,但他喜欢往高辈上爬,喜欢和别人对骂,他总是想和我找茬,但我一次也没让过他。他今天说让你到他家里去,也是故意卖关子的,他知道你肯定不去的,所以,他才那样说的,不过,你若是真的不明白,真的和他一起去了,他也就真的没办法了。但那样,也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以后,你也叫他哥,叫他熊的叔。”
海潮说:“他的年龄足以当一个叔了,我如果叫他哥的话,别人恐怕会笑话我不懂事的,我不同与你,你们有上下错综的关系,按照你哥和你父亲的关系,你叫他哥是名正言顺的,我是不行的,哪有一个不足二十岁的人,叫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哥呢!再说他比我父亲也小不了多少,最多二、三岁吧!反正叫什么,我也不在乎的,都是一个称呼而已,你也别太认真了。”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西头的赵宝才的家中了。
宝才此时正坐在家中弄他的变蛋哩,他看到江峰和海潮时猛然一惊,急忙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他一面双手互助揉搓着,一面问好着两位年青人:“下恁大的雪,你们咋来了啊!这位老弟是新来的吧?”
“是的,这是我们所刚分来的正式工,是刚从部队退伍回来的,今天专程跟着我实习的。”江峰一边说,一边走进了宝才的屋子里。
宝才从条几上拿出一盒农村人抽的,九分钱一盒的红花烟,热情的让给二位年青人,然后,他又拿出火柴殷勤的给二位点上。海潮抽了一口苦味极浓的香烟,很想把它扔在地上,但看江峰却是津津有味的一边抽,一边从征收包中掏出一本税票,他于是,便打消了扔掉那支烟的念头了。他接过宝才递来的一个小凳子上,学习着老专管员江峰的工作。
江峰对宝才说:“上个月的税你已经拖了十几天了啊!按规定我是应该对你征收滞纳金的,但考虑到你的家庭确实困难,滞纳金的问题,我向所长汇报时,已替你说了情,所长已同意不再让你交滞纳金了,你把二十五元的税交了吧!我们不能再等了。”
“老弟啊!你让我现在到哪里去弄钱啊!快过年了,我变的变蛋却一点也没有卖掉,前几天到湖西去卖,又被工商所里抓着罚了一次,你看看票吧!”说着话,宝才就要起身去拿工商的罚款单。
江峰说:“你也别拿了,他们罚是他们的,再说了,前几天该交税的时侯你说没钱,怎么人家工商一罚你,你就有钱了呢?你是不是看我们税务所的人好对付啊?”
“不是那个意思,咱是到了人家外地,他们把架子车扣下了,不让弄走,没办法,还是借我们同行的钱先交上的,我哪里是有钱不交税的,我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抗税不交啊!你父亲在时,他知道我,那时我还是纳税组长呢!税收政策我也熟,我从根本上就知道,自古皇粮国税是必须交的,我不是现在没有钱吗!”宝才一脸诚实的对二位税务员说。
“宝才,你什么都清楚,就是不想交税,我就不知道你有钱没钱吗?你喂的猪不是刚刚卖给赵狗娃吗?现在架子上挂着的不就是你的猪吗?你没钱?你蒙谁啊!你若真是给我耍滑头,我告诉你:我可是按抗税不交上报局里对你进行五倍以下的罚款啊!我让你年也过不好,你信不信啊?和庄保林的事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你真想到派出所去坐几天吗?保林可是比你牛得多,公社李书记为他说话都不行,你掂量掂量你的份量,看有没有保林的重啊!”江峰义正词严的说。
“咱能和人家保林比吗,人家才大气粗的,是咱公社里的大窑头的,人家是有钱不交,咱是真的穷啊!”宝才继续哭穷着说。
江几峰又说:“你穷不穷,谁都知道,你一晚上来牌输上百元,你就不在乎,一问你要税,你就是没钱了,你也别装了,今天你不交税不行,我们把你的架子车下盘给拉走,你看我做到做不到。”说完,江峰对海潮说:“走,咱们走,拉上他的架子车下盘,我们回所里,让所长处理。”
这时,个体户宝才也上了火,他吵嚷着说:“你们敢!我就是不交税你能怎么样呢?你们敢动一动我的下盘,你看我怎么着你们。”
他大话说得挺满,一下子把海潮的气提了上来了,海潮想:我们的按政策办税,你猖狂什么啊!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你还敢言打架吗?
正当海潮作此想像时,宝才真的在院子里找到了一根棍子,气势汹汹的向江峰走来。
海潮怕宝才真的动起手来,不好收拾,急忙上前抓着了宝才的棍子,他想夺下棍子,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他一用力,宝才脚下一滑,啪的一下子就摔了个屁股蹲,这下子海潮可惹了蚂蜂窝了,宝才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他大呼小叫的吆喝:“税务所打人了,税务所的人把我摔在了地上了。”
一时间把海潮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幸亏江峰对税收工作有一定的经验,另外,他在这里也有一定的群众关系。否则,凭海潮则根本无法收场。
只见江峰走到宝才的跟前,厉声的说:“宝才,你想讹人吗?你拿着棍子想动武,不是海潮拦着你,你可不就打着我了吗?海潮夺下你的棍子,你若不用力怎能会滑倒呢?你想抗税不交,竟使起了泼妇的招数来了,再说,摔一下子,该摔多狠啊!真要是摔坏了你,走!我们给你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若没有摔坏,你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吧!已经给你缓了十几天了,你还不知足,还想耍赖。我就站在你院子里,看你能不能起来,看你摔坏没摔坏,你嚷什么啊!”
宝才继续坐在雪地上不起来,嘴里还在喊着:“税务所打人了!”。他们周围的邻居陆续的都围了上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遣责着海潮和江峰,真让这二位年青的专管员无法收拾,这时侯,赵集的书记赵群也闻讯赶了过来。当他问清情况后,厉声的训斥宝才:“你还象个人不象啊!四十多岁的人了,因这点小事坐在地上装病,你这也算是堂堂男子汉?平时的威风哪里去了,你以前也是纳税组长,怎么现在连这点觉悟也没有了呢?为难人家一个年青孩子,你良心上过得去吗?人家和你既无仇又无怨的,你不就是昨晚把钱输掉了吗,给人家说明再缓几天不就成了吗!何必使这一招呢!赵集人的脸还让你丢完了呢!快起来!”
宝才的气焰立时打了下去,他不再像刚才那么夸张的喊痛了,只是为了面子上的关系,他仍旧坐在雪地上不起来,他的高声喊叫立时变成了病人的那种低声的呻吟了。赵群看到这里,对江峰和海潮说:“你们别管他了,他只是一时的受了一点伤,过一会就会好的,别管他了。走吧!到我家去吃饭吧!”
“不了,我们还得回去。”江峰回答着赵群。
这时围上来的赵群的邻居们也都过来解劝说:“他可能真的摔着了,不然他不会喊叫的,不过,过一会儿也就好了,你们也别走了,在这时吃饭吧!”
“不了,我们得回去!”江峰简捷的回答。
赵群把二位年青的税务员送出宝才的院落,对二位说:“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也没什么坏心,平时也没有这样过,只不过是昨晚输掉了卖猪的钱了,他此时心里面正不好受呢!又碰上你们来催款,故而,他无法可想,也就采取了这一招低劣的伎俩,让你们见笑了啊!回头我好好的批评他一顿。另外,宝才他这一段确实手紧,你们是不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待过了年再说呢!我一般是不替别人求情的,但因他昨晚确实是输了不少钱,眼看着快过年了,几个孩子还在上学,他哪里有钱啊!你们再一逼他,他可真是过不去这个年啊!你们回去和黄所长说说,给他缓一段时间再说吧!”
赵群的这一番话,实际上还是为宝才求情的。但让江峰却无法回答,因为,他没有这个权利。
江峰只得吱吱唔唔的回答赵群书记:“这个事,我回去给黄所长所映反映吧!看黄所长怎么说,你也知道,我是作不了主的。要不,你也给黄所长打个招呼?”
“行!明天我到刘镇赶集,专门去找黄所长说这件事。你们回去先给他打个招呼吧!”赵群说完后,二位年青人便踏上了返回刘镇之路,赵群则重新返回宝才的家中,去做宝才的安扶工作去了。
就这样,宝才的税收又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