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27)
(2016-11-28 21:18:20) 农村人睡得早,在不到十点的时间,刘镇的街上已经很少有灯光了,但在税务所的院内却毅然闪烁着一盏灯光,灯光下俯案作题的是我们税务所的年轻临时工江峰同志,在他的旁边也翻着书的的是我们美丽的黄平姑娘。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刻、这样的一个房间里、这样的一个美女的陪伴下,江峰心神荡漾,精神奋发,很多在上高中时都没有做对的题,在这样的夜晚里,他竟然全部找到了正确的答案了。他一边做着数学题,一边对旁边的黄平说:“唉!我的命真是不济啊!这些题在上学时,我竟然不会做,现在看来也并非那么难啊!看来我就不是上大学的命啊!可能也就是该当这个临时工啊!”
“有时侯,上大学也不一定比当这个临时工好啊!假如,你当时考上了咱地区的师范学校,毕业后不还是当一名老师吗!你现在干临时工,说不定一个月以后就成了合同工,这可是省里的合同工啊!再过两年,说不定你就能转为正式的国家干部了,华栓他们不也是才转为干部的吗!到那时凭着你的聪明才智,说不定还能当上一个税务局长呢!这样一分析,你不比考上一个师范学校好得多吗!”黄平鼓励着江峰说。
过了一会儿后,黄平站起身来给江峰到了一杯水说:“江峰啊!你说今天上午借你的自行车的那个当兵的,会不会是王丽的对象呢?他去找王丽干什么呢?是别人给她介绍的呢,还是她以前就有的呢?我以前可从没听她对我说起过啊!”
黄平的一句话,深深的刺痛了江峰的心。他沮丧说:“他可能就象你分析的那样,是王丽的男朋友。我以前在城里上高中时曾听说过这件事,但那时我处于攻关的时间,竟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所以,一直也没弄清楚王丽是和谁谈的朋友,只是模糊的听说一些风闻而已,今天他一来,我就有点清醒过来了,他叫刘成文,那年他考上了信阳航空机务学校了,现在在大同当军官,部队解散后,他现在在家待命。他今天说是找王丽办一个小事,我也不好意思问他是什么事,很有可能是找王丽再续旧情的。”
黄平看了看江峰那痛苦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你真的很喜欢王丽吗?要不要我帮你从他的手中再夺回来呢?”
江峰看了看着黄平那双清澈的眼睛,诚实的回答:“王丽的确长得很漂亮,这是上学时大家公认的,对于漂亮的女人,男人是都喜欢的,但喜欢的方式又是不同的,我对王丽的看法只是她长得漂亮,但漂亮是她的,却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很想娶她做妻子,但人家却不一定喜欢我啊!”
“那我明天和王丽谈谈,看看她对你是怎样的一个看法?我平时看你们俩也挺好的啊!怎么没有一点突破吗?”黄平试探着问。
江峰说:“关系倒是不错,但我总觉得和她在一起,没有咱俩在一起谈得融洽啊!也没有咱们在一起谈的随便啊!”
“去你的吧!别瞎说了。”黄平羞涩的说。
“我说的是实话啊!也可能是因为咱俩天天在一起的缘故吧!我每每和你在一起时,就感觉特别轻松、自由、愉快,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有你在我的身旁,我工作的胆量也似乎增大了许多,这些可都是我近期的心得啊!”江峰由衷的说。
“也是的,这感情的事,也就是说不清啊!我也觉得和你一起工作是特别有劲的,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也不是太怕了,以前,总是怕那句话说得不对,或那件事做得不好了,遭到不法个体户的报复了,自你来了以后,我一点也没有害怕过,而且,工作的胆量越来越大了。你说,我们若是这样一直工作到老,该有多好啊!”黄平诚恳的说。
两个人一边谈着看似无关却又相关的闲话,一边复习着江峰最为拿手的数学。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便又度过了一个多小时,江峰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表,对黄平说:“唉呀!时间已经近十二点了,你也该休息了,明天再学吧!”黄平说:“好吧!真没想到时间过得恁快啊!我还以为才十点多一点呢!那我走了啊,你也休息吧!”
黄平说完,收拾一下自己拿来的书籍,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对江峰笑了笑,便离开了江峰的住室。之后,黄平的办公室发出了一声开门声后,夜便彻底的进入了一种沉静之中了。
江峰很快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了,他想象往常一样很快的入睡,但今天却没有以前那种的倦意,他翻来覆去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猜测着王丽此时正在干着什么呢?成文究竟找她干什么的呢?他下午没有把自行车给我送回来,难道他头一次来就在王丽家过夜吗!他们俩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呢?
这些问题象蛇一样缠扰着江峰,使他欲睡不能,他想试图转移一下自己的思路,但几经努力,终未得逞。思想仍然在王丽身上打转转。他胡乱的想着:我真没有找王丽的命吗?是有缘无份,或是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呢?他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秋收时的那难忘的一夜了,他认为那一夜真要是把王丽拿下的话,也不至于现在出现这种不安的想法了。但转而又想:那天即使把她拿下,到今天又出现了刘成文,她也不一定不把自己甩掉的。或许,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自己还不知道呢!唉!自己从各方面来说,都竞争不过年轻军官刘成文啊!
江峰深陷在一种深深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他辗转反侧,望着室外姣洁的月光,睁大着眼睛一直熬到天将黎明,他才昏昏的进入了一种不祥的梦中。在梦中,他梦见王丽和成文双双躺在一起,搂抱着象两条蛇一样纠缠在一起,一会儿,成文又变成了自己,一会儿,那搂抱着王丽的人又变回了成文,他怒发冲冠,对着正搂抱着王丽的成文大吼一声,想一拳打死他,但他的出拳却象是被什么缠纠着似的,顿显软弱无力,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但仍然是无济于事。他奋怒的高呼,可这一声却彻底的把他从昏噩的梦中惊醒了,他看了看窗外的天,已是大亮。无奈何,只得披衣下床,带着困倦的双眼,带着一晚上积聚的满肚子粪便,匆匆的跑向了院子前面的厕所里去了。
当他从厕所走出来时,昨晚所想的一切,随着大、小便的排放全部给忘记得干干净净了。他匆匆洗了把脸,便又迅速的投入到了征收屠宰税工作上去了。
刘镇的集市上来之时,江峰、小明和黄平仍和往常一样,沿着街道的南侧寻找着临时来刘镇经营的个体户们,他们虽然已被黄所长明确的宣布了,可以全面进行复习了,但真正的集市上来时,他们还是要到街上转上几圈子的。这样的安排取决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他们这几个人根本对学习就不感兴趣。就江峰知识多一点,但他也是一个不爱常坐的人,他学习一会儿后,必须得到外面去转上一圈子的;二是他们的工资也和完成税收的多少是直接挂着钩的,所以,他们不得不时时的去征收一些临时的税款,以最大可能的缩小自己本月的任务指数,继而保证工资的全额获得。
江峰他们几人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征收了二十几元的临时经营税收后,看看天色,觉得已不可能再会有其它的临时经营户再来刘镇了,便打道回府,去准备他们的文化课去了。当他们一行刚拐进税务所的大门时,江峰和黄平便同时看见了身穿上绿下蓝军装的刘成文。他就站在江峰的门前,门旁停放着江峰的那辆破自行车,他明显是来还江峰的自行车来了。
江峰急忙给成文打招呼说:“你咋来恁早啊!见着王丽了吧?”
“见到了,我们俩是一起来的,她到供销社办事去了。之后,我们还一起回到她家去。”成文很明白的告诉江峰。
江峰一边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一边对成文说:“到屋子里喝点水,今天中午就不走了,咱们好久没有见面了,我去让食堂时准备点菜,我们喝个痛快。”
“不了,我就不在这里呆了,也不能喝了,昨天在王丽的家中,她父亲和她二哥把我灌得大醉,现在头还有点晕晕糊糊的呢!再说,我们临来时,她父亲又特意安排我们,让我中午一定回去,他在家准备了饭菜了。王丽办完事,我们就走。对了,我想告诉你,我此次来就是想把我和王丽之间的关系确定下来,待部队的命令一下,我就准备把她带到部队去结婚。这样就有可能给你带来了痛苦了。我听说你对王丽也有好感,但王丽和我是在高中时就开始了这种关系了,这你可能是都知道的。我也是在部队天天想念着她,所以,才决定重新找回我的初恋的。”
“是吗?王丽她有什么想法呢?”江峰明知故问的说。
“她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了,而且,她的父兄都对这件事是非常满意的,她今天之所以没有来所里见你,也就是这个意思,所以,特别让我来告诉你这一切的。”成文略表不安的对江峰说。
江峰说:“其实我早已明白了我和王丽是有距离的,我们的地位也是根本不相配的,一家女百家问,可女的也有正确选择的权利,你告诉王丽,这没什么。她应该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的,我决不会因此而横加阻拦的,明摆着的,你的条件比我好得多,你是军官,而我只是一个临时工,她又是一个工作人员,我早就明白了,我是不配王丽的。也请你放心,你既然把这话对我说过了,我也绝不会再去找王丽任何麻烦了。这个问题我们再谈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想,咱们既然是同学,你来了,我连一顿饭也不管,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能不能在我这里吃过饭再走啊?”
“实在对不起啊!老同学。我们实在不能再麻烦你了,她的父亲真的还在家中等待呢!不回去好象我不太守信用似的,所以,我得回她家去啊!以后,希望你到城里,或是有机会了到我们部队去玩,到时,我好好的请请你,也谢谢你对王丽的关怀、照顾、爱护啊!”成文由衷的对江峰说。
“说哪里去了,你再说就有点客气了啊!你实在是有事的话,我也就不再强留你了。咱们后会有期。”
“好!那我就走了啊!多谢老同学啊!”成文一边道谢,一边和江峰握手告别。江峰把他送至大门外,才抽身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江峰从书桌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来,用鼻子闻了闻,随手划着了一根火柴,他慢慢的把烟点着,猛抽了一口后,看着手中燃烧着的火柴发楞,直到火柴烧到了他的手边,使他感到疼痛时,他才把那支已燃烧完的火柴甩掉。他渐渐的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
他想:自己和王丽本已有了一定的感情,眼看着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可突然间来了一个刘成文,竟轻而易举的把王丽从自己的手中夺了过去,难道自己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接受这一事实吗?不行!我得亲自问一问王丽,或者当众羞辱她一番,总不能让她恁舒心了。但转而又想:自己本来就爱着王丽,怎么能会有这种想法呢?看着自己所爱的女性能过上好的日子,为什么不为她而高兴呢!不错,成文的条件比自己优越得多,他能给予王丽的东西,我是连做梦也不敢想的,再说,王丽长得也漂亮,就凭她的长相,也不能让她在农村呆一辈子啊!自己原本就是一个农民,现在也还是披着农民的外衣,惟一和别的农民不同的是,自己也就是一个税务所的临时工,虽说有转为合同工的可能,但此事也只能是一种可能,至于转成转不成,现在还不敢说,自己的这些弱项,根本没有资格得到王丽的爱。自己又有咋能去当面责问她呢!再说,王丽今天的表现也说明了她是不愿见我的,既然,她已决定了她的所爱,自己再去问她,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无非是让王丽面子上不好看,可让她不好看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无非是让别人说我也象其它农民一样,素质差罢了。对自己根本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江峰想到此,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唉!自己的命运真是不济啊!事业不成,想不到爱情也这么不顺啊!还是好好的复习,争取考上合同工才是自己的正路啊!再想也是无用,不如把这件事作为刺激自己的动力,推动自己好好的努力,争夺取早日改变自己的农民身份啊!”
江峰想到此,扔掉已经抽完的烟头,从书桌上拿起正在复习的数学书,随即,便开始了自己的复习来了。
江峰刚做完一个练习,正想放松一下自己的头脑时,本所的美女黄平从外面走了进来。她一进门说问:“咋会儿事啊!刚才那当兵的是王丽找的对象不是啊?”
“是的,就是王丽在高中时谈的那位,现在从部队回来,又来找王丽来了。”江峰一边把眼光从书上移开,一边回答着黄平的问题。
黄平又说:“王丽行啊!在高中就谈了对象。原来一直没听她说过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对象呢?是不是别人才给她介绍的啊?”
“不是的,就是她原来谈的,我估计着是,成文考上军校后,对于是落榜的王丽他有可能不想再和她拉扯这种关系了,可能这几年他也没找,或者说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现在王丽的身份又发生了改变,所以,他就又旧情复燃了。”江峰猜测着说。
“我看你和王丽的关系也挺好的啊!怎么你们俩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吗?”黄平进一步问。
江峰说:“我们俩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啊!你想啊,我是一个农民身份,她真能会看上我呢!”
“别天天把你是个农民挂在嘴上了,农民又咋了,谁还不是农民吗!不都是才转成商品粮户口的吗,还有什么特殊的吗?你别再天天看不起自己了,其实,你还是被其它女人深爱着的,只不过是你不知道罢了。”黄平向江峰提示着说。
江峰迷惘的说:“谁会相中我呢!现在仍然还是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临时工。我感到自己根本没有值得女人爱的地方啊!”
“你真的什么也不懂吗?你就不知道有人天天在想着你,天天在关心着你,天天在欣赏着你吗?”黄平一边深情的看着江峰,一边颇为愠怒的说。
江峰看着黄平那双秋波荡漾的美目,正要说出他心中深藏着的话语之时,隔壁大办公室内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黄平看了看江峰,旋即,走出了江峰的房间,到办公室接电话去了。一会儿就见黄平匆匆的跑到前面把她的父亲叫来了,之后,她便重新回到了江峰的办公室里去了。
江峰问:“哪里来的电话啊?”
“是局人事股来的,是找我父亲的,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黄平回答说。
“难道又要调整人员吗?”江峰无意识的问。
黄平说:“有可能吧!”之后二人便又把话题叉到了其它地方去了。
这个电话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是江峰他们日日盼望的合同工考试的通知,局人事股长在电话中明确的对黄所长说:“合同工考试定于十二月十五日在县局会议室统一组织考试,那天必须让全所参考人员通知到位。”
黄所长接电话后,没有马上通知江峰他们这些参考人员,而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燃起一支香烟,慢慢的思考起了自己的心事来了。
黄所长想:黄平的基础簿弱,即使让她去参加全县统一考试,她考不上的希望大一点,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考不上,女儿的前途也就无从谈起了,下一次的机会非常缈茫,如果是一个所取一个,那江峰也肯定比她强得多啊!参考人员多,录取指标少,想个什么办法让自己的女儿一举成功呢?黄所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这种考虑直到晚饭后,黄所长才想出了一个自己认为可行,但又很冒险的计划来,于是,他把女儿叫到自己的身边,把自己一天来想出的结果,悄悄的告诉了黄平,他是想让黄平配合自己来完成这一项破釜沉舟的计划的。这个计划牵涉着黄平的前途,她无须考虑便和父亲一起开始了计划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