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年华(15)
(2016-10-29 22:24:47)
二十五日晚,朱钢剑、张文生、王政、李春光把李华和刘剑送走后,二机连的汽车直接把他们送回到017洞,他们回到山上时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他们劳累了一天,此时感到非常疲倦,所以,他们没有顾得上洗漱,就草草的脱下衣服,躺在自已的床上进入梦乡。当他们正处在酣睡之时,突然一声沉闷的轰响声把睡在门口的张文生先给震醒了,他迅速的穿起衣服,一边穿衣服,一边叫醒正在沉睡的朱钢剑和王政,他紧张地说:
“快起来!刚才我听到了炮响,你们睡得死不知道,我刚才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是七班长和曾照文三人上山了,怎么突然响起了炮声,是不是他们出事了?快起床我们上去。”
王政和朱钢剑一听,急忙从床上跃起,顾不得换下自已的皮鞋,就像箭一般的冲上山去。此时正在其他地方玩耍的三排的弟兄,也从四面八方向洞中冲去,当他们来到洞口时,只见洞中浓雾弥漫,刚爆炸的硫磺味随着弥漫的烟雾从洞口向外冲出,冲到前面的张文生一时被滚滚的硝烟冲得猛烈的咳嗽了几声,只见文生从洞口处拾起一个破旧的口罩,一边往嘴上戴,一边没忘记对朱钢剑说:“老朱,这种场合你不能进,你赶快到棚子里给连里打电话,说017洞出事了,让连里赶快通知团卫生队,让他们来车,曾昭文他们出事了。”他话一说完,就把破口罩戴在嘴上和王政一同冲了进去,尾随其后的是七班未退伍的老兵、作家卢放、刘成林等人,副连长方克明也跟在大家的后面冲进了洞中。
朱钢剑按文生的安排,迅速的摇响了二营营部的电话:“喂!是营部吗?我是017洞,请马上通知营长和四连连长,017洞出事了,有几名战士在洞中工作时,炸药爆炸了,现在全排的战士都已进去了,生死还不知道,快通知团卫生队派救护车来救人,我是机械手朱钢剑,快!快!快!”
“好,我马上通知就近的车奔赴017洞。”
朱钢剑放下电话就急忙跑出了棚子,他准备着随时替换从洞中救人出来的战士。
洞中,一场紧张的搜索开始了,张文生和王政在烟雾中一直跑到了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处,才看到被炸塌方的现场,只见洞口处乱石堆了很多,一时却没有见到施工的曾昭文等人,王政放开嗓子高喊:“昭文、七班长、七班副……”但却没有一点回声,进洞的战士们立刻意识到他们肯定是遇难了,于是立即分成两组在洞中搜寻起来。
文生在一堆石头下看到了一支胳膊,立即高喊起来:“喂!人在这,快下手扒石头。”过来的几个人马上把这堆石块扒开了,但另他们失望的是,在这堆石头下面压着的只有曾昭文一人,只见他满脸鲜血,神志不清,已处昏迷状态,文生二话没说,背起他就向洞外冲去,王政、王全成尾随其后跑出。
留在洞中的刘成林、奚保国、卢放等人继续在洞中搜索,突然,刘成林发现七班副李路正躺在山洞下面的山沟里,也是早已不醒人事。于是,刘成林、卢放等人迅速的冲到山下,把李路背起向山上跑去,他们又穿过山洞,把他一直送到来救护的车上。七班长王争更是被气浪冲得找不着地方,救护的战士们在洞中找来找去,就是不见他的踪影,急得副连长方克明大汗直流,但仍然毫无收获。直到被气浪冲到山洞口上方的七班长从昏迷中醒来,战士们才发现了他的具体位置,他醒来后的第一声喊叫,让八班天津兵王洪亮听到了,顿时,王洪亮对正在盲目寻找的战士们大喊:“喂!七班长在这里,快来人呀!”立刻,正在搜索的战士们都赶了过来,他们迅及的抬起半昏迷状态的七班长向洞外冲去。
洞外,二机连的车已经来到了017洞的山下,但由于几天的下雨,道路泥泞,车不能开到洞口,只能停在距洞口约一百米的地方等待。
第一批冲出的张文生、王政、王全成等人,背着重伤的曾昭文飞速的向汽车跟前跑去,他们一个人背着,两个人抬着,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车旁,二机连的司机二话没说,从驾驶室下来,帮助他们把王政和曾昭文扶到了驾驶室,张文生、王全成登上了外面的车厢,车子就立刻开足马力向箭一般的向前方冲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把曾昭文送到了团卫生队。
紧接着四连的车也到了,当车刚刚调转好头时,第二批冲出的战士背着七班副李路冲了出来,几个人像第一批冲出的一样,有背的、有抬的,以最快的速度把李路送上了汽车,车很快的就离开了现场。
待七班长被抬出时,团里的救护车已经来到了山下,由于救护车轻,所以,它一直开到了山洞下,七班长虽然找到的晚,但他却得到了及时的治疗,战士也没有那么努力的把他抬到很远的地方,所以,他恢复的也就快些。
待一切平静后,副连长方克明可就无精打采了,虽说他在老兵复退时躲过了那场劫难,他在山上无忧无虑的过着太平生活,但此时,诺大的事故可就得由他一个人承担了!他蹲在地上,对留在棚子里的同志们说:“如果团里追究责任的话,那就有我一个人顶着好了,和大家没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做好了接受处分的准备,不过,我们得马上分析一下事故的原因,把详细的情况向团里写一份报告,其他的就只有等待团里作出批示。”
午餐后,三排的弟兄们开始了认真的查找问题,同志们在副连长的带领下,又重新来到了事发地点,仔细的分析了事故的成因,得出的结果是这样的:
他们以前都是出碴的,没有打过风钻,尽管团里三令五申的规定风钻手不准打残眼,但他们因不是风钻手却无从得知。他们上来是做收尾工作的,具体的说就是:在洞口处尚有几块石头不符合要求,不能顺利的把石门安上,他们上来的目的,就是把这几块石头打掉,因为只有很少的几块,也就动用不着风钻手,就派了他们三人进洞修整,原想一个小时就可以拿下的活,没想到他们却出了这样大的事故。
据后来他们醒来后表述,情况是这样的,他们在洞口遇到了一块石块,他们得把它打下来,于是,七班长就手扶钢钎,让曾昭文用锤向上猛打,但他们几个都不像已退伍的那些湖北兵有经验,所以,他们打的很是困难,打了一阵子,几乎没有什么成效,后来,曾昭文看见了一个爆破留下的残眼,七班长就随手把钢钎插入了眼中,这下他们觉得可就舒服了,七班长也不用再扶了,曾昭文也就用足了劲,猛烈的向钢钎砸去,只这一下,三个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李路被气浪摔下了山坡,落得个双腿骨折,七班长王争由于被气浪冲向了高处,所以,他只是当时被炸得昏了过去,事后倒没有留下什么后果。最倒霉的就是曾昭文,由于正对着这个残眼,所以,爆炸的火药就直冲着他的面孔而来,结果是双目失明,尽管卫戍区首长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让全国最好的眼科医院为他治疗,但还是未能保住他的双眼,只是从死神的手中把他的生命给挽救了回来。
这场事故让奋斗了近一年的三排战士,丢掉了争当全团先进的梦想,让本来应该提拔为其他连队连长的的副连长方克明,只能待在本连当副指导员,这场事故,再一次为风钻手们敲响了警钟,也为其他连队的安全施工敲响了警钟。
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新兵入伍的时间,这一年的新兵和朱钢剑来时一样,也是在北京已经下过一场雪后才来到部队的,而这个时候,四连三排的洞早已通过了北京军区的验收,他们正在为017洞做着伪装性的封闭工作。
朱钢剑因为已完成了自己在四连的使命,所以,又被机械班临时调整到五连帮助施工去了。五连的洞口在二营的北部,上下班要经过二营的家属院,还要经过朱钢剑在夏季时曾走过的风景优美的那一段树林,但此时此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映入朱钢剑眼帘的只有凄凉和阴沉。他第一次到五连的洞时,他感到非常的惊奇,他发现山洞里的石块特别的漂亮,全是五色的块石,一层压着一层,好看而且好打。他就纳闷地问风钻手:“你们连洞里的石块恁好打,你们怎么打恁慢?”风钻手说:“风钻是好打,但这种石块特别的难定型,往往爆破一次石块就会落下一片,形成一个很不规则的洞,让下一班的人接不上手,所以,我们打的也就比四连的慢多了,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一定比不上他们。”朱钢剑又给他们开玩笑说:“你们吹什么!我记得在你们打哪一个拐弯时,还专门聘请了二机连的刘剑来打的,这是真的吧?”那位风钻手诚实的回答:“这倒是真的,因为当时我们还没有彻底的掌握一些高难的技术,也正好让我们赶上了那个特别难打的那个转弯,不过不是我们不会打,而是营长不敢让我们打,他怕我们打不好影响施工,所以,才专门去请了二机连的刘剑。”
朱钢剑第一次在五连上班,也正赶上了北京地区的第一场大雪下来,他一个人站在五连山洞的外面,听着那台北京牌的空压机的鸣响,望着远方的群山,欣赏着急雨似的雪粒,在等待着风钻手早一点从洞中走出。他身穿一件施工的破棉衣,怎能抵得着这北方的风寒?他浑身发颤,双脚不停的蹦跳着,但这微不足道的活动是如何也挡不住飞雪夹杂着狂风的侵袭的,无奈,他不得不又开始了他的武功练习。好容易等到了风钻手从洞中走出,对他说:“好了,伙计,你可以走了。”他急忙把机器盖好,就匆匆的离开了五连工地。
当他走进二营的大门时,他看到十几个新入伍的战士,正站在军人服务社门前的雪地中,在已经变成鹅毛般的雪片下,他们在谈论着什么,他们似乎是对大雪毫无反应似的,就那样直直的站着。朱钢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想看看这些新战士们究意在干什么,于是,他就向他们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到他们身边时,他看到他们中的一个人非常熟悉,好像是自己的同学,但他不敢确认,他又走近了几步,与此同时,那位新兵也发现了他,他的表情也好像是似曾相识,为了打破僵局,朱钢剑首先向他们提出了问题:
“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河南的,是河南古蔡的,你听说过吗?”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兵回答说。他的回答让朱钢剑确信,那个熟识的人就是初中同学李付生。他调侃的说:“我不知道河南古蔡,但我知道有一个李付生,可能就是古蔡的吧!”
“唉!我刚才就看着是你,但我是新兵,不敢问啊,老伙计,你也在这当兵?”李付生激动的说。
朱钢剑说:“可不是吗?我是去年来的,我是从湖东来的,咱们的同学都在市里,你们班的东方在首都机场,我夏天时已经去过了,你怎么才来?”
“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一直没有考上学,而且,今年比去年考得分数还少,不来不行了,想到部队看看能不能考上军校,正好是北京卫戍区招兵,我认为兵种不错,就随他们来了,可怎么觉得离北京市区这么远?咱们这是什么地方?是北京吗?”
李付生遇到了自己的同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胸中的疑问一五一十的向朱钢剑提了出来。
朱钢剑对他们说:“这千真万确的是北京卫戍区,招兵的给你们说的没错,这个地方也是北京无疑,只不过是北京效区而已,你们也不要多怀疑什么了,既来之,则安之。对部队慢慢的了解吧!”朱钢剑怕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打山洞这一事实,也像去年老兵们做他的工作那样,开始对他的老乡、同学做起了定心的工作。
几个老乡七嘴八舌的问起了朱钢剑,有的问:“老兄!你来的比我们早,咱们部队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怎么看你们穿的都恁破?咋还看到很多人拈着钢钎、风钻等工具在营房里出出进进?是不是打山洞的?打山洞有危险吧?”他们一连提出了好多的问题。朱钢剑一时竟不知先该回答问题才好,只得对这几位新兵说:“这样吧!我先把我拿的工具放回班里,然后,我直接到你们的住室去,你们住在什么地方?”李付生用手向上面一指对朱钢剑说:“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从这里上去,然后,再向南拐一个弯,第二排房子最里面的那一间房就是我们暂时的住室,希望你多去指导我们!”朱钢剑说:“你们先上去吧!我马上就过去,还缺什么不缺?缺了告诉一声,我尽量的给你们想办法。”
朱钢剑和他们说完话后,就直接回到了班里去了。班长熊建安关心的问:“山上冷吧!没想到今天竟下起了大雪了,我们刚才就想去给你送大衣,可国良说,没事!钢剑自己可以练武功抗寒,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去。”
“不冷,天气能奈何得了咱吗?刚才下大的时候我的确是在练功,一直练得满头大汗,也一直练到他们干完工作,直到现在我还感到浑身在冒汗。
“对了班长,今年的新兵招的还是我们那里的,而且,还都是我们古蔡城的,我刚才看到了,其中一个还是我初中同学,他们就住在二机连的那一排房子里,我这会就得去看看他们需要什么不,一会儿吃饭时我就不回来了,我就直接在五连吃。因为我上山时,五连连长给我说他们连今天晚上要做好吃的,要我一定到他们连去吃饭,你们去不去?”朱钢剑兴奋的对班长和全班弟兄说。
大个子杨国良替班长回答说:“我们怎能去!五连连长又没有邀请我们,你现在是帮他们连开机器,帮他们工作的,他请你吃饭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去算什么?还是你自己去吧!”
“是的,五连连长今天碰上了我,他都没吭声,我们怎能去,他们是邀请你自己的,肯定还有六班留下的几位战士,我们去就多了,也不方便,你还是自己去吧!”班长熊建安补充说。
“好,那我可就去了,回来我再向你汇报。”朱钢剑向班长甩出这句话后,就迅速的出了四连机械班。
朱钢剑先来到了五连机械班,他找到了和他一起当兵的平玉籍战士苏建华,问:“晚上是怎么安排的?”
苏建华说:“五连连长给我说了,晚上主要是想请你吃一顿饭,因为你来帮助我们工作,意思是先表示感谢,当然也希望你好好的工作,保证五连顺利的完成任务。”
苏建华说完这话后,又对朱钢剑抱怨说:“现在我们班只剩下两个新兵,我们的工作又重,你不来帮忙,我们简直就没有时间休息,老兵们都不愿再上山,这么冷的天,也只有咱们几个弟兄干了。”
朱钢剑对苏建华说:“伙计,咱也别有什么怨气,部队不就是这样吗?新兵就得苦干,老兵就是闲着,就这样,他们还时不时的说咱们一些闲话。不过,以后就好了,今年的新兵已经来了,咱们马上也就要交-班了,最多再撑几个月吧!新兵们一下老兵班,我们也就自然成为了老兵,到那时我们的工作也就会少很多,所谓的第一年兵打基础,也就是在第一年内要苦干,要比别人干的多得多,而且不能多说话,尤其是不能有怨言,再忍耐几天吧!
“对了,我这会过来主要是想给你说一下,今年的新兵来的都是我们的老乡,而且,都和我是一个县城的,就住在你们这排房子前面的最西侧,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们,你这会儿有时间吧!”
“有时间,咱们过去吧!”
“好!”
于是,他们便走出了五连机械班,直接来到了新兵班。
新兵班的见到朱钢剑和苏建华来到,急忙从各自的床铺上站起向他们打招呼,有几个人急忙拿出从家中带来的香烟让给他们抽。李付生一边给朱钢剑点烟,一边介绍说:“我们一共是八个人,古蔡县城的有毛新明、李军民、杨建军、魏建国,他们几位是柏城县城来的,大个子叫刘玉伟,这位叫张春山,那位叫刘俊华,这位是张军。
朱钢剑和苏建华一一和他们握手致意,然后,按李付生的示意坐在了紧靠门边的一张床上,他们开始了交流。
朱钢剑问:“接兵的没给你们说这里是打山洞吗?”
“说了,但谁想到北京卫戍区会真打山洞,还想着他们是骗我们的,因为要求当兵的人多,想到卫戍区的更多,他们故意和我们开玩笑,吓我们的。谁知道一下车就看到了营房里的兵都是施工打扮,我们当即就知道毁了,可真要打上几年山洞了。”坐在李付生身边的毛新明回答。
苏建华说:“实际上打山洞也没什么可怕的,我们来了一年,反觉得打山洞比训练更好过,整天没什么事,上完班就没什么事,谁也不管,想到哪,就到哪,到近地方也不用请假,若是全训可就没有这么随便了!”
朱钢剑对苏建华说:“你是喜欢施工,但我对施工则丝毫不感兴趣,我想他们也不会对施工感兴趣的,他们都来自县城,一直在城里长大,没有干过什么重活,他们肯定会不适应这种生活的,不过,干的时间长了也就会适应的,慢慢来吧!既来之,则安之。走着说着吧!”
在朱钢剑和这几位新兵说话时间,苏建华很快的眼睛在新兵班的各个角落里搜索了一遍,他发现新兵班里没有茶瓶,于是,他随口问到:“你们这没有水瓶吗?”
“没有,我们还没有买,明天到服务社去买。”新兵李军民回答。
“不要买了,我那多。老兵走时给我们留下了好几个水瓶,我一会儿给你们拿来几个就行了。”苏建华对新兵们说。
“我现在就去拿。”苏建华说完这句话后便匆匆的离开了新兵班。
苏建华走后,新兵们又开始向朱钢剑了解部队的情况。
“打山洞有没有危险?砸死的有人吗?”
“打山洞肯定有危险,去年砸死的也有,也就是几天前,四连三排还发生了一起事故,他们打进了残眼,结果引起了爆炸,当场把三个人炸得满面是血,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不过,你如果严格的按照操作规程运作的话,危险也就会降低到最小的程度,明年施工时你们千万要小心!可不能在山洞里逞英雄,出了事故可是要自己兜着的,团里规定的一年的损耗指标是二十人,也就是说,一年内死不到二十人不算事故,照样可以评选为先进的,可见死人对施工人员来说也是常有的。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朱钢剑如实的回答了新战友们的问题。
正当他们谈论得热烈之时,苏建华提了几瓶开水走了进来,此时雪已显然下得更大了,因为,在苏建华的身上已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魏建国递给他一条毛巾,让他擦了擦头上的雪水,之后,他跺了跺脚,甩掉一些沾在裤子上的雪,接过李军民递过来的一支香烟,塞进嘴里,伸手从衣袋里拿出火柴,点上香烟便抽了起来。
他猛抽了几口,稳定了一下情绪后对朱钢剑说:“老朱,咱们今天就谈到这吧!吃饭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刚才打水时正好碰上了五连的通讯员,他说连长正要让他去找我们,我就让他别找了,我们一会就去。咱这就走吧!”
“行!我们现在就走!”
朱钢剑说完这句话后立即从床上站了起来,下意思的拍打一下裤子上因不小心弹上的烟灰,之后,便和苏建华一起从新兵班出来,向五连队部走去。
五连连部已经摆好了酒菜,几个连干正坐在通讯员和文书的床铺上闲侃,见朱钢剑和苏建华来了,连长急忙从床上站起来和朱钢剑打招呼:“你好!就等你了,我们今天是专门为了你才举行的这个酒宴,待会儿你得多喝一点!”
“不行!不行!我也不会喝酒,还是让苏建华和东江他俩多喝一点吧!”朱钢剑谦虚的说。
五连指导员从床边走过来,一边给朱钢剑握手,一边说:
“别谦虚了,我早听四连的人说你能喝了,今天你必须得喝醉才够意思,东江和苏建华和你不一样,他俩本就是我们连的机械手,我们连的工作就是他们分内的事,他俩也得多喝,但主要是得把你招待好,因为你是我们专程邀请来的,明天不是你的班,你就放心的喝吧!”
朱钢剑不好意思的回答:“指导员,看你说哪去了,虽然我是四连的机械手,但离五连也相差不远!再说我们都是二营的机械手,那个连不是工作!没啥差别,你也不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好,好,好!咱们闲话不说了,入座吧!”连长一手拉着朱钢剑,一手拉着苏建华就往座位旁拉,指导员则用手势示意另一名机械手汪东江入座。三人全部坐下后,连长宣布酒宴开始。
这顿饭从六点吃到了八点,饭间谈了不少无用的废话,正当的话也只有一句,那就是让朱钢剑好好的发扬在四连的工作精神,要以五连为家好好工作,争取帮助五连尽快的打通山洞,完成北京军区下达的施工任务。
饭后,朱钢剑回到班里时,班长告诉他说:“钢剑!我给你说一下连里的安排,我们几个明天就要搬回连里,咱们班就留下你在二营协助五连工作,不过,五连的洞也要不了几天了,到时我们再来接你回去,在这期间要和五连机械班的两位同志搞好团结,以他们为主,你只是协助他们工作,你也可以搬到五连去住,也可以自己就住在这里,有可能五连的工作完了,二营还要让你到二机连去工作,因为,他们的洞也还没有被覆完,前天副班长就给我说想让你过去,但排长的决定是先让你帮五连,因为五连机械班只剩下两个人,你还要好好的工作!”
“怎么着都行,反正咱们排的这几台机器我都熟练,没什么问题的,五连的机器我已经用了一天,二机连的我在山上也早已摸过,再说还有副班长在山上,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放心的回去吧!”
第二天,四连机械班和六连机械班就全部撤回,整个二营也就留下了屈梦光和朱钢剑等人。
经过十几天的连续作战,五连的被覆工作也彻底完成了,于是,朱钢剑又被副班长屈梦光招到二机连。
二机连也只剩下扫尾工作,他们几乎也不再上夜班了,这样,副班长屈梦光就又搬回了四连机械班。在这个时期,朱钢剑享受非常特殊的待遇,他可以在三个连里任意吃饭,哪个连的饭好,他就到哪个连去吃,一时间,他成了二营的特殊战士。也正是有了这种方便,他才在饭菜上对他的那几位新兵老乡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他经常给他们送来可口的饭菜,有的新战士水土不服,他就让四连的炊事员武建章给他们做好病号饭送来,有了他的帮助,这几位新兵在一段时间内可以说过得是非常愉快。
一天,屈梦光告诉朱钢剑:“咱们在二营的工作将结束,连里准备让咱俩接手训练咱连的新兵,听说这批新兵都是来自江苏、天津和河南的,有的兵素质很不好,不好训,我想咱俩这两天准备一下,你还要侧重准备一下机械理论,连里的意思是,在新兵连就让他们了解一些机械知识,今年就不再举办大型的学习班。”
“我哪里能去训兵!我不行,你给连长说一下换人吧!我才当了一年兵,训兵怕新兵们不服,再说机械理论我也不是太内行,我自己学可以,但让我讲恐怕不行,还是让连里另选他人吧!”朱钢剑急忙推迟说。
屈梦光接着说:“你不用怕,训练班长有我来担任,你只是给我打一个下手,咱俩在一块工作时间长了,你在新兵连表现的又很突出,而且武功很好,你不行还有谁行啊!另外,步兵的一些知识我不也都教过你吗,到时间我让你做什么动作,你就做什么动作好了,不用操什么心的,至于,讲授机械理论可就不是我推荐了,这是连长亲自决定的,有你和修理班刘俊华主讲,到时,你听他的安排就行了。对了,这次训兵你们老乡李军也被选中了,他是刚从教导队回来,他主要讲授高机知识,带领新兵熟悉一下高射机枪,那玩艺咱俩可就不在行了啊!”
朱钢剑听屈梦光这么一说,便也不再谦虚了,他想:反正有副班长,我怕什么!副班长在全团步兵里面是数得着的几个标兵之一,四连恁多牛气的家伙还都很服气的,何况一些什么也不懂的新兵。再说,这可是副班长为我好!恁多的新兵只有我和李军有这个运气,要不是副班长极力推荐,又怎会轮到我。想到此,他兴奋的对屈梦光说:
“好,副班长,我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干就怎么干,绝不能给你丢人现眼!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好好的准备吧!”
几天后,朱钢剑在屈梦光的带领下,开始了机械连新兵的训练。
他们接管时,这些新兵已经有其他人训练了两个多星期,又加上新兵大都是高中毕业生,在军体方面也都有一定的基础,所以,训练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他们给这些新兵上的第一节课就是介绍两位新兵班长的简历,屈梦光首先向新兵介绍了朱钢剑,他说:
“同志们!我们俩个都是接管你们原带兵班长的工作的,因为你们的原带兵班长连里安排的还有其他事,因此,连里决定:你们的整个新兵过程都将有我俩负责训练。
“我叫屈梦光,是五班副班长,这位叫朱钢剑,他是去年入伍的,比你们早一年,也算是五班的老同志,朱钢剑同志在去年的新兵训练中,成绩突出,各项技能都名列前矛,曾参加过北京卫戍区举办的新兵比武,并在班教练项目中和其他同志一起夺得了全卫戍区的优良成绩,不仅如此,钢剑同志还虚心向老同志学习,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利用工作的闲暇时间自学了步兵的一些知识,各项技能也都非常符合要求,甚至于比步兵连的一些老同志的动作还要到位,在四连时,我和钢剑曾多次和四连的标兵们在一起切磋步兵知识,钢剑在这一年里进步非常大,希望大家要好好的听从钢剑的命令,认真的学习当兵的一些知识。
“此外,咱们的钢剑同志还是咱们连为数不多的武林高手,大家如果想见识一下钢剑同志的身手,在课余时间,可以让钢剑班长给你们表演几手。再一个就是,在你们新兵连结束时,将有钢剑和修理班的刘俊华同志给大家讲授机械课,希望大家要做好心理上的准备,刻苦训练争取在新兵连取得好成绩。”
屈梦光讲完后又非常礼貌的对朱钢剑说:“钢剑,你给大家讲讲吧!也好让大家认识认识咱们。”
“好!”朱钢剑从侧面齐步走到了队列的前面,提高声音对大家说:“大家好!我是五班朱钢剑,现任新兵副班长,我的任务主要是协助屈梦光班长做好你们的训练工作,刚才屈班长把我的一些情况给大家做了介绍,我也就不再多说了,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屈梦光班长的光辉历程。
“屈班长没到机械连时是我们团一营一连一班的班长,按照我们团的习惯说法,他就是我们团的第一班长,大家可能不知道,一连的称号是红一连,这个光荣称号是在北京军区大比武时获得的,在训练时期,我们新兵来队,都是有一连先在全团范围内挑兵,然后才分给其他连队,你们肯定想知道一连是怎么挑兵的吧?那我告诉你们,一连挑兵时要让所有新兵们负重从公路上向延庆跑,谁先跑完这几十里路程,谁就达到了进一连的基本条件,然后再把符合条件的战士集中在一起进行单、双杠和弹跳的一些测试,全部合格才能被选取到一连,当然了,现在我们正处于施工期间,身体素质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只要能干活也就可以进入一连,咱们的屈班长可是一连的尖子兵,也可以说是全团第一兵,因为现在不准在战士中提拔干部,所以,他才被一连的连长推荐到咱们机械连来,你们跟随他受训,可以说是你们的荣耀,也是你们的光荣,我们俩也有决心,争取把你们训成全团一流的战士,希望同志们要给予配合,可能我们的训练要比另一个班严格些,希望大家心里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因为,你们在新兵连期间,卫戍区很有可能要进行抽查,又因为我们去年的那个班在卫戍区取得了好的成绩,所以,连里猜测可能今年卫戍区还要搞比赛,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连长才专程把我们从二营接回,当然了,听说你们也是在前十几天的训练中出类拔萃的战士,我们既然有好的训练班长,又有好的战士,我想我们今年一定会保持着去年的好成绩的,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这时屈梦光班长又走到队前说:“我听着同志们的回答怎么恁不带劲!打起精神来,大家有没有争当第一的信心!”
“有!”这一声,地动山摇,响彻整个新兵训练场,直让李军他们训练的那一个班转过身来直往这边看。
屈梦光又说:“这还差不多,下面咱们开始训练,立正!稍息!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
屈梦光和朱钢剑看着这些刚当兵的战士七零八落的样子,感到有点好笑。朱钢剑情不自禁的说:“天哪!我们刚入伍时难道也是这样的队列吗!”
“很有可能,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新战士都是这样,也可能你们不是这样,因为你们都是从城市来的,都在高中时期经过体育训练,比他们这些来自农村的战士可能要强得多。”屈梦光一边指挥队列,一边宽慰朱钢剑。
“立正!稍息!”屈梦光向正在行进的战士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屈梦光又用口令把队伍调整成横排后,对大家说:“你们前一段的训练似乎是没有掌握要领,步调不能整齐一致,而且,你们的动作很多就没有做到位,现在我和钢剑给大家作一下示范动作,请你们注意看好!”
屈梦光说完后,就对钢剑示意让他跟在他的后面做一遍示范动作。
二人走了约十米后,便转回身来重新来到新兵的队前,屈梦光对大家说:“你们看到了吧!现在让副班长给你们讲一下齐步走的要领,之后,就开始自由活动。”
朱钢剑按屈梦光的要求来到队前,一边给大家做着动作,一边给大家讲解:
“齐步走,一定要注意两手的动作,两手要呈现半握状,要自然一些,不要让别人看着难受,拇指自然伸开,行进间两手除拇指外的四指一定要轻贴两侧的裤缝,摆动要有力,而且,两手摆动的位置一定不能超过上衣下面的第二个扣子,步幅要匀称。”朱钢剑讲完后又自己在战士们跟前示范了一下,然后立正、向后转,返回。
朱钢剑又对大家说:“大家看到了吧,我这些动作都是经过咱们连副指导员亲自训练出来的,而且也是经过卫戍区验收合格的,我怎么做,大家怎么做。另外,在立正时,要听从我的口令做动作,我喊一声长音,大家还要向前走三步,我喊一声短音,大家向前迈进一步后右脚自然靠近左脚跟,不要有意做作。稍息时,一定要先用小碎步移动身体,用两眼的余光向右观察是否站齐,感觉站齐后,再用力甩头。注意:用余光对齐时一定要看到隔着的那个人的领子,你们现在还没挂上领章,待挂上领章后,就会看到另一个人领章呈三角形,就是对齐了,明白了吧?”
“明白了!”
“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朱钢剑又一次让新兵们亮开嗓子高喊了一声后,继续对新战士们说:“来!现在我喊着口令,大家按我的要求再做一遍。”
朱钢剑带领新兵们又操练了一遍,但效果仍不能如愿,仍有几个新兵不得要领,走起路来松松垮垮的,朱钢剑无奈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屈梦光,屈梦光立即明白了朱钢剑的意思,对朱钢剑,也是对这些新兵说:
“没关系!钢剑副班长给大家做的动作比较标准,大家一时可能掌握不了,下去后好好的揣摩揣摩,再多问问副班长,慢慢的就能掌握了。别急,今天就练到这吧!明天早上准时出操,正课时准时训练,任何人不得迟到,解散。”
战士们轻松的离开了训练场。
战士们走完后,屈梦光对朱钢剑说:“老弟!你别急,他们都是新来的,加上前一段训练的也不是很正规,所以,也就形成了不正确的动作,现在咱们得一点一点的帮助他们克服掉他们的错误,以后的训练就是这样,你给他们做动作,我给他们讲要领,我想很快就会把他们以前学习的错误动作扭转过来的,说实话高机连这些兵哪一个能训练新兵!他们自己就做不了正规的动作,所以,训练的新兵的动作也是这样,你们是副指导员亲自训的,副指导员也是步兵出身,所以,能把你们几个训好,要是像今年这样让高机连的人训,还不把你们训到笳子地里去才怪!去参加卫戍区验收那也是不可能的事。这一批兵你不要急,咱哥俩好好的训练他们,一定要像去年副指导员训你们那样严格,争取夺冠。”
“那好,咱们再好好的商量商量,不行的话再重新挑一下兵,看看李军那个班有军姿好的没有,若有,让他调到咱们这个班来,我到时给李军做工作。”朱钢剑给屈梦光献计说。
“可以,反正连里已经定了,若有活动就有咱俩训的班去参加,他们的班也就是知道一点皮毛就行了,新兵结束时打几枪,甩几棵手榴弹也就完事了,我想李军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二人边说,边走回了他们的住室。
晚上,朱钢剑和李军来到了一0七连连部,他们是应张心之邀来这里玩的,张心也是在老兵复退后才被选拔为一0七连文书的,他和指导员住在一个屋内,此时正赶上他们指导员回家探家,所以,这间房子实际上也就张心一个人住,朱钢剑从二营回来后,几乎是每个晚上都在这里度过的,因为连部里存放很多的书,而朱钢剑又是爱看书之人,他总是在这里寻求新的书籍,以丰富自己的知识。今晚也是如此,他吃过晚饭后便和李军来到了一0七连。
因为他俩来的早,此时连部里还没有其他老乡来玩,他们很自然的就把话题扯到了带兵上了,朱钢剑问李军:“你参加新兵训练的时间长,我和屈梦光才开始,你认为今年的新兵应该怎么训?”
李军回答说:“我比你们早加入两个星期,基本上已摸透了他们的思想,你和屈梦光那一套可能对他们不管用,他们很多是来自江苏,和咱们北方不一样,他们那里的人都不愿意当兵,谁家走个当兵的公家还奖励一部分钱,就这样也还是没人愿意来当兵,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来当兵,并不是他们情愿的!而是必须来的。所以,他们的想法就是趁早回去,他们也没心思好好的当兵,更没有谁愿意留在部队当军官,这表现在训练上就是吊儿郎当,怕吃苦头,不想参加训练,但也有一些积极的,比如天津的,还有来自我们河南的,这些人都想在部队好好干。可据我观察,今年咱连带的这些兵中没有咱们去年来的兵齐整,素质不如咱们那些弟兄,恐怕难有几个人能训练出来。”
“你看的有点太悲观了吧!我却不这样认为,我认为之所以他们这两个星期没好的成绩,是因为你们几个没有真正的训练,没有下狠手锻炼他们,真要是他们像咱一样的去训练,还按梅建方训我们那样,怎能会训不出来?”朱钢剑不服气的说。
李军说:“看来你是不服气。咱俩也别抬杠,你试几天后可能就不会这样说了,我当初也想用梅建方的训练计划训他们,但那是徒劳,你训的狠了他们根本不干了,你又不能批评他们,批评的狠了,他们会给你撂挑子的,你真能把他们提前退伍吗?肯定不能!他们这些人见识又广,根本不怕你的吓唬,所以,我劝你还是省了那份心吧!”
朱钢剑看和李军一直说不到一处去,也就不再提这个问题了。于是,对李军说:“咱俩也别再谈论这个问题了,让张心找几个人,咱们玩会扑克。”
“行!我这就去叫老李他们,你们先坐会儿,这里有书,你们先看着,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张心说完就出去找人去了。
李军坐在张心的床上一边抽烟,一边观赏着床上的一本杂志。朱钢剑则走到一0七连陈放书籍的书架前认真的筛选起应该看的书。他看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拿下《红与黑》,翻看了起来。他看了几页后决定就看这本,于是,就把这本书塞进了大衣口袋里,以准备闲暇时翻看。
张心叫来了几个老乡,当然还是李建华、周军等人,因李建华在一0五连也负责新兵训练,故而,他们之间的话题也就很自然的谈到了今年的新兵训练。李建华一坐下来就问钢剑和李军:“你们觉得今年的兵怎么样?我怎么觉得他们恁难训!有些连齐步走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好,好像都是没读过高中似的,你们怎么看?”
“我刚接手,还没有觉得不好带,只是感到他们对新兵训练有点吊儿郎当,没有我们那时上心罢了,我们那个班有个别的新兵我看也可以,但差不多的人看着都不太理想,下一步看起来需要让他们拔一下军姿,每天得让他们贴上一个小时的墙根。”朱钢剑一边起着张心洗好的扑克,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
已经带了半个多月新兵的李军对李建华说:“我刚才还在和老朱谈这个问题,这批兵来自江苏的特别多,他们那里非常富有,年轻人根本不愿意当兵,他们之所以来,是因为有压力,不来不行,都是乡里的指标,来了每年还得奖励他们很多的钱,所以,他们基本上都不愿意在部队常干,也没有几个想在部队提干的,实际上对他们来说,在部队干的时间长了,也就是影响他们发财。这些人在家都有自己的经营,当一年兵就会损失他们很多钱的,他们巴不得早点回去,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就给我们这些带兵的带来了诸多的困难。你批评他们轻了不行,重了他们给你顶,你不让他们训练,他们正好,反正是挨过一天是一天,把新兵连生活混结束就行,所以,现在我也不准备对他们太严厉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
朱钢剑此时想起了从李军的班里挑人的事,就对李军说:“伙计,你训的班里有没有军姿好点的!咱们换几个兵吧!”
李军说:“我们这个班都是被连长挑剩下的,好的都在你们那个班里!还换什么啊!”
几位老乡在一0七连队部玩到了熄灯号吹响,他们才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室。
每二天早晨,朱钢剑很早就起了床,他扎着宽大的武装带快步来到新兵班住室的门前,此时,新兵班内的灯光也突然亮了起来,他推门走了进去,有几个新兵正从被窝中爬出,当然也有一两个正在穿衣服的,大部分新兵仍然沉浸在美好的酣睡之中。
他按照去年自己新兵时学得的经验,一个个的摸着没有睡醒的战士,很急促的告诉他们:“快起床,轻装集合,有一股流氓势力正在西城子闹事,团里通知让我们新兵班火速赶到闹事地点,平息闹事。”他通知完战士后,就迅速的走出了新兵班,此时,李军、屈梦光等带兵人员也均已来到了新兵班,朱钢剑对他们说:“我已经叫醒了他们,你们都不要再进去了,他们马上就会出来的,准备整队吧!”
十几分钟光景,新兵们便纷纷走了出来,朱钢剑站在新兵的前面,打手势、发口令命令新兵们集合,之后,简短的给他们讲了几句话,他说:
“同志们,一伙流氓正在西城子闹事,我们得赶快的过去,我在前面带跑,你们要紧紧跟在我的身后,屈梦光班长他们在后面断后,不准掉队,现在出发。”
朱钢剑说完就迅速的向新兵们发出了口令,之后便一马当先向营房外跑去。他由于长期坚持长跑,所以,他跑起来非常轻松,他一会快跑,一会慢跑,就这样变着速度在不停的奔跑着,他越跑越轻松,越跑越愉快,越跑口令声喊得也就越大,他们是第一队冲出营房的战士,他们向八达岭方向跑去。
他跑着、跑着,后边的声也就越来越小了,他回过头向后看了看,在他身后紧紧跟随他的只有两个新兵,其他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掉队了,就连李军和屈梦光他们也早已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他问身后的那个高个子新兵:“人什么时候下队了?”新兵说:“一出大门就有掉队的,跑到公路上时人数就不多了,可能他们看到班长没有追上来,故意留下来等班长的吧!”朱钢剑又问大个子兵:“你还行不?”
“行!我可以跟上你跑,只要你不停下,我就永远会跟得上你的,你尽量的跑吧!”
朱钢剑听完他说的话,知道此人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便暗暗的给自己下了决心:“我坚决要向前跑去,直到你跑不动为止。”于是,他什么也不想了,带着这个大个子兵迅速的向前跑去,大个子兵紧追不放,这场没有说明的比赛,便在两人之间展开。另一名新兵也就自觉的退出了他们的比赛。
朱钢剑变速的跑着,大个子新兵在后面跟着,两人一直跑到八达岭,朱钢剑回头对大个子说:“上不上去?”
“上!”大个子兵斩钉截铁的回答。
于是他们又向八达岭城楼上跑去,当跑到第二个烽火台时,朱钢剑对大个子兵说:“你可以,咱们改天再比吧!别耽误咱们的早饭,上午还得训练!咱们返回吧!”
“行!”大个子兵又一次简短的回答了朱钢剑的问话。
在回去的路上,朱钢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和他一起慢跑的大个子新兵:“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永强,是天津的。”大个子新兵如实的回答。
“你体质不错!在家是干什么的?喜欢运动吧?”
“我是今年应届高中毕业生,没有考上大学,想到部队来考军校,我在家是练武术的,我在区武术队一直受训,另外,我还是跳高运动员,经常进行长跑训练。”新兵对朱钢剑说。
“我说呢,这跑来跑去竟让咱们的班长屈梦光给跑了下去,我想你若不是经常进行锻炼也不可能跟得上我。”朱钢剑又说。
“是的,刚才就剩咱俩了,他们早已掉队了,班长不知为什么也没有跟上。”李永强说。
“班长一年多没有进行过长跑练习,在山上上班时因没有规律,所以,他把长跑的功夫也给弄散了,他从上山开始就没有跑过,今天猛一下子跑,难免有点体力不支。”朱钢剑替班长解释着说。
“我看你倒是挺能跑的,你也经常练吗?”李永强进一步问朱钢剑。
“是的,咱俩的爱好一样,我也爱好武术,而且,在部队一直也没有断过锻炼,我每天早晨都坚持长跑,除非阴天下雨,从未间断过。你今天看我是越跑越轻松,跑恁远也不感觉累,你也要像我学习,功夫不能丢!在部队要勤于练武,还要努力学习,考军校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好好的干吧!”朱钢剑对李永强说。
李永强回答:“是的,副班长,我来军队的目的,就是想考上军校,另外一个想法我想告诉你,我还想通过部队推荐我到军区武术队去,你能给我向上推荐一下吗?”
朱钢剑笑笑说:“你这个想法是不错的,但我是帮不了你这个忙!现在咱们部队正在施工,别说推荐你到军区武术队,就是把你推荐到咱团特务连去,我也没那个本事。我已经来了一年,练武的名声也早已传了出去,我也给咱们连副指导员、连长他们都说了,就没有办法能把我推荐走,我怎能推荐得了你。据我看,部队是不需用咱们这样的人才的,你长恁大的个子,有一米八三左右吧,不把你弄到步兵连打山洞去,就算你走运多了,这种想法我劝你还是别再想了,以后也就是咱哥俩在一起练练就行了,想通过练武到军区武术队是不可能行得通的。”
李永强说:“真的吗?我可是对此抱有很大的希望!”
“我们几个来时,都是按特招来卫戍区的,我练武术,也打球,而且,我还是被检验的乙种身体,若不是我就可能到其他去了,来这里刚开始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也想让领导发现,继而被推荐到应该去的地方,但我没有实现这个愿望,和我一起来的老乡文生,他是想到篮球队去,也没有达到他的这一目标,不过,部队也没有浪费他,他一米八四的个子,正好用于打山洞,所以,在新兵连没结束时,就把他从我们团直推荐到了四连,不过,他也没有辜负部队对他的希望,在刚过去的一年里,他利用身高优势,干出了很多个低的人所不能干的工作,只不过是打篮球的梦想,他没能实现罢了。不过也不一定都像我说的那样,也可能你的运气比我们的好,还真能实现梦想!当然,我也会一级级的向上推荐你的,成与不成,就看你的运气了,反正我是不再想这件事了。”
“那我先谢谢副班长推荐。”李永强不失时机的对朱钢剑说。
二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营房。
早饭后,一天的训练又开始了。班长屈梦光首先站在队前对新兵们讲了一番话,他说:“今天早上我们的轻装紧急集合很不成样子,有的同志竟然一出营房大门就下了队,别人在跑,他却早已回到了住室,很大一部分同志没有跟上副班长的步子,跑得七零八落的,活像打败的队伍一般。听副班长说,能跟上他的只有李永强,其余的同志我也观察了,最远的一个也没有跑够三公里,你们这样的体质能行吗?真要是流氓闹事,你们能顶得住吗?以后我们要加强体质练习,就是要多练长跑,从明天开始,我们按规定的路线跑步,东跑到八达岭,西跑到延庆路口,任何人不准掉队,跑不动的可以跑慢点,但就是走,你也必须把这个距离给我走下来,回来后,必须马上整理内务,不能再像今天一样,回来早的同志竟然又躺在了床铺上休息,没有人去整理内务,更没有人去帮炊事班做饭,前一段时间,你们的带兵班长没有教你们吗?怎能这么不懂规矩!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开始训练,钢剑,喊口令吧!”
朱钢剑响亮的回答:“是!”之后便用军人特有的正规跑步跑到队列的前面,立正,向左转,面向大家喊:立正!向右转!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三四,向左转走,向右转走,立正!……
齐步走训练在朱钢剑的带领下,练了约两个小时,有的新兵已现出了疲惫之态,站在一旁的屈梦光对朱钢剑说:“钢剑,可以歇一会,让大家休息半个小时,你给大家表演一趟拳术吧!”
“好!”朱钢剑回答完班长屈梦光的话后,对正在行进间的队列高喊:“立正!向左转!稍息!立正!解散!”
“杀!”新兵们高喊着杀声向四方猛散开去。这是朱钢剑刚教他们的解散动作,屈梦光看着渐渐好转的队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散开的新兵马上又聚扰到了朱钢剑和屈梦光的身边,他们自觉的围着朱钢剑蹲了下去。
朱钢剑开始向新兵们卖弄自己的武功,因为已经训练了近两个小时,所以,他也用不着再作准备活动,而是直接进入了趟子练习,他先踢了一个小五脚,意思是给新兵们一个下马威,因为他弹跳好,所以,在他把二起脚、旋风脚、摆莲等动作做完后,在新兵中就听到“嘘嘘”的赞赏声,他越练越来劲,先打了一套擒敌拳后,又练了刚在部队学的黑虎拳,之后才练他最拿手的查拳、大洪拳、四象拳。
他没有忘记在新兵中还有一个高手——天津某区武术队的李永强,所以,在他向大家行抱拳礼收势后,他对大家说:“现在请大家欢迎李永强给我们练一路,大家鼓掌。”
在一阵噼噼叭叭的掌声中,李永强从地上站起,他双手一抱向大家行了个武者礼,之后,谦虚的对大家说:“我这是赶鸭子上架,副班长非让我练一下,我也没办法,只得在大家面前献丑了。”
“别谦虚了,你就快练吧!”朱钢剑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对李永强喊道。
“好!我就不再谦虚了。”说完李永强便开始了练习。
在朱钢剑看来,李永强不愧为是武术队出身,只见他把一套张飞拳打得是出神入化,快捷无比,他运气跳起,竟有一人多高,让素以弹跳好而骄傲的朱钢剑顿觉汗颜,朱钢剑情不自禁的高声喊叫:“好!”
在朱钢剑的鼓动下,全班的新兵齐声叫起“好”来,李永强在一片叫声中收住了动作,他微微喘着粗气说:“不好意思,给大家献丑了,让大家见笑了。”此时,坐在地上的朱钢剑又对李永强说:“别慌着收势,再练练其他的拳。”
李永强不好意思的说:“还练吗?”
“练!”朱钢剑坚决的说。
李永强觉得没有办法推托了,只得再次向大家行礼,起步又练了一趟飞龙长拳。
他的拳着实把朱钢剑吸引住了,李永强打的这两套拳朱钢剑没有见过,这是在我国北方流传的拳种,在此之前,朱钢剑没有见过任何人练过,他认为这两套拳不错,于是,便萌发了向李永强学会这两套拳的想法。
休息过后,屈梦光宣布全班新兵都到操场的南面、住室的后面去贴墙根。之后,屈梦光对朱钢剑说:“以后每天让他们贴上一个小时的墙,他们的军姿太不行了,你看到了没有,有的兵走路时低着头,有的弯着腰,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不让他们拔军姿是练不好他们的,你在这里监督着他们,我先回去。”说完他便回排里休息。
这样的训练进行了两个多星期后,开始了班教练的训练,因为朱钢剑和李军去年都是刚刚参加过卫戍区的班教练比赛,这后期的训练主要就有他们担任主教官,屈梦光则只是偶尔到操场上来转一圈,看看训练效果怎么样,传达一下连里对新兵的最新指示。
朱钢剑像去年梅建方训练他们一样,把全部身心用在了新兵训练上,他从正步走开始,一步一动作的训练新兵,他认真的向新兵讲授每个动作的要领,为了让他们能正确掌握动作,有时他要把动作示范几遍给新兵看,在他认真的教授下,新兵的训练成绩突飞猛进,正步踢得整齐一致,敬礼、行进间的敬礼、以及班教练的各项技术都掌握得非常熟练,朱钢剑就等待着团里下达新兵比赛的命令。但团里却迟迟没有下达。他经常去偷看别的连训兵,以弥补自己训练的不足,他为了能拿到团里的第一,还特意让机械连副指导员、训练新兵的权威人物梅建方亲自检阅训兵情况,直到梅建方认为差不多了,他才稍稍放松对新兵的训练,但让朱钢剑失望的是,这一年的新兵,卫戍区根本没有给予很高的重视,他千盼万盼的卫戍区验收,不但卫戍区没有搞,就连师里和团里都没有进行,甚至,团里首长连集中检阅一下都没有,时间上也没有去年朱钢剑入伍时训得长,今年的新兵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两个月,这年部队抓得太松了,这批新兵连射击、投弹都还没有进行就被分配到了老兵班,这令朱钢剑和班长屈梦光不禁大为失望。
实际上这种结果早已有了迹象:这年的新兵训练,连里干部根本没有谁来观看过,除梅建方应朱钢剑之邀来检阅过几次外,其他连干连问也没问过。严格的训练倒是让一些不愿好好训练的新兵增加了不少人对朱钢剑和屈梦光的不满罢了。
随着新兵的分配,朱钢剑和屈梦光也有了新的安排,屈梦光正式担任八班长,朱钢剑担任了五班副班长,五班长熊建安仍然任五班长,老兵杨国良担任六班长,老兵李国胜担任了七班副班长,四川兵雷大军则随屈梦光一起到了八班担任了副班长,朱钢剑欣赏的大个子新兵李永强和另一名训练优秀的战士江苏兵王振宁,被朱钢剑强烈要求分配到了五班,至此,新兵训练也就算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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