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杂记(39)
(2009-10-07 10:5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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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病情真象故意考验人似的,前天晚上我值班时,分明看到了他的希望,也为此欣喜了一阵子,可到了昨天下午,我又去医院替回弟弟时,父亲却又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境况之中了。他一直昏睡不醒。一旁的母亲告诉我:“刚才他的老朋友姚老师专程来看他时,他也是有一句无一句的说完后,便立即沉睡过去了!我们几个想让他说话,便故意说些不存在的事,目的是想激起他起来和我们争论,但他却一声都不吭,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真让我们害怕啊!没办法!我又故意说了一个他的好朋友,我说你得病这么长时间,某某连来看你都不看吗?他还是不理不睬的。他咋会恁瞌睡呢!”
“不知道!上午我在这里时还可以啊!还能和我说几句话。怎么到了下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母亲说:“不知道!他自中午吃过一点饭后,便开始昏睡起来了。直到现在,其间我和你弟弟多次想办法想刺激他说话,但他都不吭声,就是一个睡。”
我坐在父亲的床前,一手握着他正在输液的手,一手给他盖他永不让盖的被子。然后,试图找寻一些小时跟随爷爷、奶奶生活时的旧话来刺激父亲,但他仍然是不予理睬。此时在我的心中,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了。我感到父亲自九月二十六日发病以来,总是反反复复的,这总不是一个好现象,而且,象今天这个样子的,也还少见。在以往的日子里,他尽管瞌睡,也没有今天这样总是睡不醒,姚老师经常来看他,来时,父亲总是让我扶起他,二人很热烈的谈论一阵子学校的情况,但今天,父亲却一反常态的不和姚老师说话了,而且,怎么喊,他也不吱声,关键时也只是微睁一下眼,便急忙的闲上了,好象是怕见到什么人似的,更好象怕被人看见自己的眼球似的,总觉无精打采。
既然是这样了,我便对母亲说:“先别管他怎样了,医生暂时也没办法,咱只静观他的发展吧!
父亲这一觉一直睡到七点半。当弟弟把晚饭带来时,我们不得不硬把他从床上抽起身来,、有我在他的后面靠着,弟弟端着饭碗,母亲在前面一口口的喂他。
吃饭时的父亲似乎是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注意力极度分散,头左右观望,就是不看饭碗,而且,吃几口便说:“妥了!妥了!不吃了!”但我母亲却停了停,接着又喂,不管他自己愿不愿吃。就这样,在我们三人的努力下,最后,父亲总算把这顿饭吃下的不少,之后,母亲又喂了他很多的白开水才把他放倒在床上。
因为父亲一天都没拉大便,怕我们走后他开始拉大便,弟弟一人弄不了他,我便让母亲先回去休息,我和弟弟一起照看父亲,直到吊针打完,我再回去睡觉。
母亲走后,父亲的吊针还没有输完,一瓶子脂肪乳算是让人弄得哭笑不得,它下得太慢了,而且,在中途父亲又跑水了,于是,又叫来了护士,又重新为他扎针。这样一直折腾到夜晚十点三十分,这一天的水才输完。弟弟让我回家休息,由他一人在晚间值班。
在即将输完水时,父亲的精神稍有好转,先是说上几句糊涂话,谁也听不懂,他先是说:“彤琚,起来,起来!我想解手。”
弟弟在一旁便回答说:“爸爸,你怎么总是在这里迷呢!明明是插着输尿管的,你就尿呗,还起来干啥呢!”
弟弟说完,父亲微睁一下眼,转一下他那已被化、放疗弄光的头,不知道看到了弟弟没有,便又睡了起来。十分钟后,父亲又迷迷糊糊的喊着弟弟的名字说:“彤军!彤军!起来!起来!不起来不行啊!他几个在外面等着呢!别让人家等急了啊!”
被叫着的弟弟便在一边说:“他几个都是谁啊!先让他等一会呗!不就是喊你喝酒的吗!那也得先尿了泡才能去啊!你就先尿了泡再说吧!”
可父亲说了这句话后,又倒头睡了起来。我问坐在床那边的弟弟:“输尿管里有尿没有?”
弟弟说:“没有!他说了两次,但都没尿。可能说的都是糊话,再观察观察吧!”
没想到,在我准备离开病房时,父亲竟睁开眼看了看我,我对他说:“爸爸!你先睡着吧!他几个不是正等着你的吗!我先替你去陪他们喝酒去!然后回来再给你说情况!”说完,我便离开了病房。
今晨我一起床,母亲便告诉我:“彤军半夜里又打来了电话,说你爸又吐了,而且是吐的黑色的东西,医生说是血,我想了半夜了,认为不象是血,可能是昨晚吃了点茄子菜,茄子在他的胃里和什么发生了反应了吧!”母亲是教化学的,他的想法我估计是有可能的。可母亲没等我回答,便又问我的妻子:“你昨晚炒茄子是用的哪一个锅啊?”
“就家里这个铁锅啊!”妻子回答。
“噢!可能是茄子遇见了他胃里的铁元素什么了吧!不是血!”母亲似肯定又似怀疑的说。
这个问题多说也没用,只能吃过早饭后到医院去才能得到答案。
早饭,按母亲的意思,是让父亲吃油条,因为父亲大便一直下不来,母亲便想让他吃一点油多的东西,她昨天为此又专门问了医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所以,她便让我骑车先去买油条,她则掂着两个饭盒步行到医院去。
我买完油条到医院时,母亲尚未走到。我问弟弟怎么回事,他说:“父亲吐出来的尽是粘条子,有一部分呈黑色,值班医生硬说是血,就又从一点输止血药直到三点。事后我想了想,还是怨我了,怨我太紧张了。几个护士和几个病人都来看了,都说是不象血,但值班医生硬说是血,非要让输一瓶止血药不可,几个病号都说:“这个医生下药太莽撞了。”
“反正这种药也输不坏人,就是让你多掏些钱而已,不就是借此想推销一些药吗!输过了就算了,只是费一点钱,对父亲的病没什么影响的,就不要再争论这件事了。”
正当我们谈论这件事时,母亲提着饭盒走进了病房。于是,我们便停止谈论,开始准备喂父亲吃饭了。
还是我在后面靠着爸爸,弟弟在一旁端着饭盒,由母亲亲操作喂父亲饭菜。今晨父亲吃饭的态度还是和以往一样,边吃边玩,逗得我们几个直笑。常言都说老变小。我看父亲现在竟越来越象小孩似的,处处还得哄着他,不然的话,他就又不吃了。
弟弟为了逗他开心,边替他擦拭着嘴里掉出来的饭菜,边问父亲:“爸爸!还得给你买个波浪鼓在你的前面摇着吗?咋越弄越象小孩一样呢!就这!还老运动员、酒场老英雄呢!哪里还有一点影子呢!”
在母亲的硬喂下,父亲又吃了不少的饭,今天早上的喂饭又一次成功!
八点多一点,护士便把针给扎上了。本来该辛苦了一夜的弟弟回家休息的,但此时的弟弟却对我说:“二哥!你回去吧!我和咱妈在这里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你忙乎了一夜了,我咋能回去呢!”
“我此时回去也睡不着觉,不如让我继续值下去吧!你也单枪匹马的弄了几个月了,本来这一次我就想让你和嫂子带着小孩到外地去玩一圈的,没想到咱爸却又越来越重了,你身体也不好,就回去休息去吧!”
我知道弟弟的意思,他是觉得父亲的事让我一个人忙乎了三个多月了,他心里过不去,想给我一些休息的时间,但我怎能让值了一夜班的弟弟继续下去呢?况且,父亲到十点时恐怕还要大便。父亲的大便可不同寻常,非几个人把他弄不下床来,还得有人抬,还得有人抱,还得有人照护着为他擦拭。没几个是不行的。我想等父亲大便后再走,便把意思向弟弟说了,弟弟说:“那也行!”
之后,我又劝说了几次弟弟,但弟弟坚持不回去,他说:“我现在的感觉是回去也睡不着觉,不如在此顶到下午,下午我能睡,你先回去睡上一个上午,下来来替我,我再回去睡他几个小时就行了!晚上我继续值班,我看现在我的业务也差不多了,你就休息休息吧!再说现在还有咱妈帮着,总比前一阶段你自己干好得多吧!”
我想也是的,弟弟既然想多呆在父亲身边一会儿,就让他再值一个上午吧!下午我再来替回他吧!
九点时,弟弟又催我回来,我便不再坚持了,把父亲刚刚尿够量的尿倒掉后,便和躺在床上的父亲以及母亲、弟弟道别后,返回家中。因有了这段时间,才得以把父亲昨日的一引起情况记录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