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广州
(2009-05-11 10: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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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冰沙沙面肠粉摊贩 |
分类: 《爱的锁钥》连载区 |
这是一次没有期许的旅行。
(一)珠江春暮
机票订好了,才想起来一点功课都未做,上升处女的不安又开始四处乱窜,如此人生地疏,又一点打算也无,究竟该如何是好?巴巴的在网上订房,寻找广州最有名的美食——想起广州一片空白,诚然,那是全国最大的批发市场;诚然,那里有三元里人民抗争、广州起义的慷慨记忆;诚然,一直以来为广州各大报刊杂志写过诸多专栏的我,貌似在广州熟人遍地,但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就算急切询问广州的妙处,忙碌的编辑们也未有多少闲情与热情为我做一番向导。
不过,这个五月是这么美。轻鲜优渥的空气里散发着诱惑。水星尚未逆行,而且,是我自己说的,这是适合短途旅行的一周。
就这样匆匆忙忙的整理行囊,因为全无期待,一路在飞机上昏昏欲睡,想着,好吧,总算,我可以吃到广州那闻名天下的美食了。
到达海珠广场的时候,我们遭遇了第一次尴尬。一路都是出租车,却没有一辆愿意载我们去酒店,我们莫名其妙,不明就里,半天才明白,周围的出租车都是只接机场线的,只要长途,不要短途——或许是广州的钱太好挣了吧?
一路被拒载,午后的阳光蔓延着这个城市的冷漠,我问路人甲何处可以打的,甲眉头一皱:唔知。我问路人乙哪个方向可以去到酒店,乙厌恶地摆摆手,连话都不想说,闪避而去。最好心的是路边扫马路的环卫工人,虽然不耐烦地头也不抬,好歹总回答我:“这里就可以拦车啦!”
但是电光火石间,我突然好似很了解广州似的,逼着大家跟我往左拐走向下一个路口。闷热的午后散漫地行走也是恼怒的,又这样在状况外。但我却不着急也不生气,好像这一切早就知道了似的。
直觉再一次拯救我们于慌乱无助,拐过路口就顺利拦到车,此时看表,打车竟然花费了一个钟。
酒店订在珠江边,靠近沙面,因为听说沙面是广州最美的地方,而珠江,历来是广州璀璨的明珠。
老城区,也依然保留老城风貌。一路上担着新鲜水果的摊贩沿街售卖。突然有人喊“检查”,一路兵荒马乱地飞奔起来,正撞上欲下天桥的我们,青的红的李撞了一地,摊贩也顾不上拣,这情景真是颇像电视剧里的场景了,我看着又觉得广州不似那么冷漠,多了点人情。
暮色里的珠江两岸灯火渐次亮起,有一种莫名的吸引令我们想要去走走。就在楼下的不知名小店里一人点一碗云吞面。广州的东西果然是好吃的,就算是如此破旧随意的小吃店也有动人的滋味啊。
漫步于珠江。浓稠的江水是一种暧昧的蓝绿,五月的傍晚的江风,是一种微醺的暖,像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脸颊,即被其娇媚蚀骨;像流光飞舞的眼神,轻轻一瞥,即被其饴软融化。一路的疲累倦怼瞬间被抚平了,单剩下旖旎与温馨。
江边游人如织,或站或坐,无不眉目舒展;而江水乔张乔致,盈盈有情,波光流淌。游船悠悠地漂移,长长来路,只不过是一段悠然的行板。
我的脑子也逐渐被催眠了,翻来覆去,只想到那一句:南风吻脸轻轻,飘过来花香浓。
(二)流花的记忆
老友约在南海渔村吃饭,途径流花湖。
一路上绿树参天,相扶着撑出一片绿色的天空。我的心突然一震,这景象,我如此熟悉!
这遮住了天的绿树,像记忆里的一把钥匙,打开了幽深的时空,令人跌坠。花香伴随而来,宛若仲夏夜里芬芳的茉莉,然而现在还不是茉莉盛开的季节。这味道属于记忆,无声地侵入。
清浅的绿,浓艳的绿,被封印的记忆仿佛如树一样开始生长,一点点破土而出,轻飘飘的阳光照进车窗,我伸出手去,阳光像花瓣片片投入手心,而手是一种半透明的象牙色。象牙般的颜色……晃动,晃动。记忆荡漾起伏着,缀着红色花朵的象牙色,莫非是某件衣裳?还是伊人耳畔的泪滴型坠子?
仿佛有哀婉的笛声缠绵在这片绿色时空里——这里,我来过的。好多次。可是我为何而来?我记不真切。
车继续向前行驶。绿色的天空渐渐淡出,流着花的湖,遮着天的树,渐行渐远。然而我的记忆如此鲜活,好像一转头就可以见到熟悉的他或她,对我微笑着说:“哦,原来,你也在这里”。
渔村很美,露台回廊,喷泉欢乐地窜上跳下,愉快而顽皮。我坐在喷泉后的雕花椅子上,一直惘惘。
莫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遇见记忆?
然,记忆稍纵即逝,单留下一湖春色。
但,我亦无怅然,反有一种了悟。
今日我如此漫无目的的来,也许就是为这一个时空许下的承诺?
而那一刻,星盘里留下宿命点与水星的亲密接触,验证着这一切。
(三)陶然享美食
来广州自然是要吃的。我按照网上的点评,认真寻找着银记肠粉,南信甜品,炳胜酒家,以及陶陶居……
银记的肠粉确实很靓,其他就要差点;南信的双皮奶貌似太甜,姜撞奶又觉得略苦,失望;随意走在北京路上,买得一杯柠檬冰沙,却是清鲜而沁人心脾的愉快,令我们大为惊艳;炳胜酒家的叉烧一咬一嘴油,惊得我们都不敢再下一筷;朋友笑我点菜太保守,炳胜的特色其实是创新,然,我却点了一堆广州每间酒家都能做出的菜色。哎,又一次被传言误。
都说食在广州,这话是再错不得的,一路上都是好吃的自不必说,最难得的是广州人这种崇尚饮食的精神。从早晨开始就在茶楼里排队,无论稚龄抑或耄耋。排队固然烦人,然广州人脸上丝毫不露烦躁之气,只有一份理所应得的恬淡安详,拼桌也是再自然没有的事情,为了美食,其他一切都要让步也在所不惜。
这样陶然的心态,决定了广州的美食不断发展,精于食,享于食,乐于食。人生的乐趣就这样变得具体而欢乐起来,对周遭一切事物的冷漠也有了因由,民以食为天吧,陌生人的焦急与我何干?
那种一切都了然的心安理得再次浮现心间,我几乎是悄悄地在心里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