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是个十几岁孩子的时候,就渴望能到外面的世界去,去探视外面世界万花筒般的神奇,但那时的人们都还被户口和档案所牵制,不能心随所愿的异地调动工作,我在书本和欧美的电影里了解到西方人轻松自由的生活习惯和工作方式,于是我就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象他们一样手里拿着银行的信用卡、身份证、毕业证、一个行李箱走遍天下!
回想自己的人生经历,好象我从18岁步入军营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在漂泊自己的生命了。
人,是一种内心欲望永远都不会满足的动物,他们拼命的把自己推销给外面的世界,希望在外面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事业帝国和华宇大厦,他们就象一棵树,即使枝节长到参天之高,根须在城市里扎得密如蛛网,情感敏感得如神经的末梢,但只要他们听到哪怕是一句乡音、一首熟悉的歌谣、亲人点滴的消息,都会让他们的思念之水泛滥成河。离开家的人才会体味到那种离乡的乡愁,家乡的一个人可以让你想到流泪,等到家乡没了思念的人,漂泊在哪里都一样了,城市只是一个解决吃饭和睡觉的地方。
虽然我喜欢漂泊生命,也喜欢向命运向未来挑战,但是每每漂泊和挑战过后,我都会用很长的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思乡情愫,慢慢的解开心底的怀旧情结。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时常会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想起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军营战友,想起我朝朝暮暮想要见的那个人,那个我熟悉但又陌生的人,她在哪里呢?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从一开始就注定我没有见到她的权利;也许,她从来就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她只不过是我编织的‘烟花一梦’而已,醒后什么也没留下,就象此刻清晨清冷的天空缓缓飘落的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融化了,融成了一滩水,象人们心底那易碎的梦儿……
可是,当我到达电视台推开办公室房门的那一刻,一个神秘电话又使我这个‘烟花一梦’无比的真实起来。我刚踏入办公室,陈浩就将电话筒递给我:“来的巧了,你的电话。”然后又调侃似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是个女的哎!”
我接过电话,“你好,你是曾笑珩吗?”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声音里没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是的,您是?”
“我想见见你。”声音变柔。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我弄不清她的意思,心生疑虑。
“电话里不好说,请你今晚八点在长宁街青年剧院门口等我吧。”
“对不起,我不能去!”
“不来你会后悔的,相信我吧,我会是一个让你值得相见的人,也许你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最想见的人。”
“可是……”电话挂断。
我手拿电话筒呆了很久,我回味着她最后的一句话:‘我会是一个让你值得相见的人,也许你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你最想见的人。’来省城后,我结识的女性不多,虽然有的女性也曾对我表示过好感,但我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和态度,还没有一个女孩子有机会走进我的生活。难道会是她吗?我之所以拒绝了身边女孩子多情的目光和未知的爱情,就是因为我还没有见到我心爱的紫菀,那个让我为之锁住爱情心门的紫菀,也许她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我们还无缘相见。想到这,我的心被一阵类似幸福又痛苦掺半的感觉慑住了,我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了,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想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波动,但就在我的眼睛移向窗外的瞬间,我发现对面的楚芮在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我,那目光好象在询问我:‘怎么了?’我只好收回自己的思绪,让自己马上投入到工作,我开始低头整理编辑昨天采访拍摄回来的片子。
傍晚下班的时候,我心里犹豫要不要去赴晚上八点的约会,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我想见的人怎么办?我呆坐椅子上默默不语。
陈浩消悄悄的走到我的面前,伸出一只蒲扇一样的大手,在我的眼前晃了几下:“喂,笑珩,你还知道这是几吗?”
我一下子打落了他的大手:“是‘六呀’!”说完我抓起椅子上的大衣朝门口走去。
陈浩笑了:“原来你想溜呀!嗨,你晚上的约会去还是不去呀?”
“去。”
也许,我现在来了就意味着一种冒险。
晚八点我准时的站在了长宁街青年剧院门口,满怀希望的等待着。今晚剧院没有演出,墙壁上张贴的演出海报已经裉了颜色,破损不堪,偌大的青年剧院大楼门庭冷落,昔日的热闹与喧哗已不复存在。
夜空中没有一丝月光,空中还在飘着缠绵细密无声的小雪。对面高耸的国贸大厦与其它商业楼连在一起,霓红闪烁,在夜色里尽情的展示着它的华美辉煌。这一切离我想象中的‘紫色的梦’太遥远了,在这个寒风肆虐没有任何生气缺失浪漫的冬夜和掩映在都市千般繁华下的满目苍凉,都给我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这绝不是一个久别重逢、升华爱情的时刻和场所,有的只是凄情哀婉的离愁别绪。
也是在这样一个相似的雪天,五年前的一个冬天的夜晚,我到火车站送复员的马骁回家,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就斩断了我与紫菀的那种微妙复杂的联系,结束了那个‘紫色的梦’。五年了,我离这个梦越来越遥远,但我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我多么渴望能见上紫菀一面,那怕是只有一面,但我不知道紫菀现在身在何处,这个答案只有马骁知道,可他却拒绝回答我。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一次次的提醒我应该考虑婚姻问题了,并在好心的亲戚朋友的帮助下,为我提供了很多优秀女孩子的信息,但是我不想让心中那个‘紫色的梦’这么快就消逝,最后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甚至在心里默默的发誓:如果我今生今世不能见上紫菀一面,我绝不恋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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