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一批内裤
□张怀旧  2011-1-17
　　
　　是啊，这三十几条内裤跟着我有些年头了，旧了，破了，是该跟他们说再见的时候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必须淘汰他们其中的一批了。我并不是担心他们穿在我身上会影响我的形象，我只是不想他们死无全尸。这些年，内裤们陪我走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春夏秋冬，陪我睡过了多少个清纯少女、多情荡妇，却从来没有说过我的一句不是。我已经记不清我穿着哪些内裤睡了哪些人，我无法将她们一一对应。女人们来了又走，只有内裤最忠诚。
　　对了，那条没有牌子的内裤，三角形浅绿色带拉链的，松紧带特别宽，我喜欢穿着它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考，就算穿着它突发奇想打个飞机也丝毫不觉得拘谨。
　　还有一条红色的，是前前前女友在我本命年的时候送我的。我们分手之后，除了重大节日，我很少穿他，因为她是第一个勇于给我送内裤的女人。她的名字叫“红”，爱好文学。
　　你看，被我放在饮水机上的那条纯棉的，透气性特别好，夏天打篮球的时候穿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闷，吸汗能力超强。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蹲在篮球场边为我呐喊助威的女孩。
　　我尤其要感谢我经常穿的那几条平角内裤，我经常将他们跟袜子放在一起洗涤，并且放了很多腐蚀性极强的消毒剂。所以他们现在破了。谁让我是单身呢？呵呵。他们用身体记录了我在床上的点点滴滴，那些印迹已经模糊——然而，我并不觉得他们肮脏，我认为他们是纯洁的，他们的存在意义甚至超越了伟大的爱情。
　　其中有几条品牌内裤曾不辞劳苦陪我远行，请原谅我的虚荣，行走风月场，难免需要装点裤裆。我因此也冷落了那些款式陈旧、做工粗糙、缺乏气质的山寨内裤，我很少带他们出门会客，但他们见证了我每一个孤独的夜晚，因此我爱他们。
　　我曾想要将淘汰的内裤绑在一起变成拖把，但我现在却不忍心了，——再者说，我们家老二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不开心的。所以，作为一个外人，我不能这么做。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些即将告别我人生舞台以及我肉体黑三角的内裤折叠平整珍藏在我衣柜一角，或将他们展开，做成标本、布贴画裱在床头、客厅或厨房，让他们继续发挥余热陶冶浪人情操鞭挞世事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