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桶太低 距离太远
文/张怀旧  2008-3-27

　　
　　迄今为止，已经有两个人说我的马桶太低了，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的女人。
　　女人一边小便一边对我喊：“哥们儿，你的马桶也太矮了吧，搞得老娘把尿都撒到裤子上了。”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个女人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五，可能正因为如此，她那以马桶为支点的屁股无法实现她所谓小便的有效路径。所以，她裤子湿了。我也就没说什么，毕竟我的个子也不高，尤其对于一个女模特来说，我确实很矮。
　　兄弟大便完了，用了我半卷卫生纸，我很恼火地说：“哥们儿，你丫包饺子呢！”学文出身的兄弟很无辜地说：“你的马桶太低了，那堆积如山的大便粘了我一屁股。”是的，我必须承认，这个兄弟的屁股很小，几乎小于马桶口杯的直径。所以，他碰到屎了。
　　号称海拔一米五六的我却从来没有遭遇过上述事件，很多人说我的身材很标准，可能这就是我长期以来一直保持如厕安全无事故的身体因素吧。但身材太标准了也不好，比如说我跟上面那个把裤子尿湿的女人接吻的时候，总觉得两张嘴的距离太远；再比如说，我看中了一件出口转内销的欧美外贸风衣（《骇客帝国》男主角穿的那种），却没我穿的号。
　　这两个说我马桶太低的人，有一天相遇了，是在我的生日宴会上，当然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当我吹完蜡烛闭眼许愿的时候，黑暗中，他们就开始心不在焉地谈起我家的马桶。其中一个哥们特夸张地说我家的马桶就像一块双层蛋糕，周围是一圈白的，中间是凸起的黄的，说完就把那一大块蛋糕都捂在了我的脸上。说实话，我当时想哭。
　　那两个在我家发生过如厕事故的人此时很有共鸣，他们干脆找了两张凳子坐下来鬼鬼祟祟地交谈了起来，不时捂着嘴笑，看到我发现他们了又假装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他俩是如何相爱的，但我可以肯定他俩一定是借助我家的矮马桶勾搭上的。那次生日宴会以后，他俩就再也没来我家方便过。家里偶尔来些客人，他们上厕所的时候我总是提醒他们：马桶太矮，如厕小心，腿太长的可以略抬臀部，粪量足的可以中途冲水。就这样，我像一名敬业的公交车售票员提醒每一位马桶乘客。
　　我时常回忆起我那位高个子女人，穿着一条湿漉漉的裤子就这么颠沛流离地跑回家了；我也偶尔会梦到我那位瘦弱的兄弟，带着快要龟裂的臀部就这么臭气熏天地去上班了。
　　突然，突然有一天我知道这两个粪世嫉俗的人要结婚了。他们给我送来了一张大红请柬与一个高大的新式马桶，随行的两名工人把我原先的矮马桶给撬了然后装上新的。
　　别看我个子不高，我很时尚，比如说我现在已经剃了光头正坐在这只伟岸的名牌马桶上打开我的笔记本，上网搜索并定位了他俩的洞房位置，距离马桶一千八百八十二公里。突然我觉得，在马桶与爱情之间，每个人的距离都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