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不死,我死
(2008-10-13 17:5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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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
分类: 随笔 |
蟑螂不死,我死
□张怀旧
一个风和不怎么日丽的下午,我在地铁站附近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独自散步。忽然我看到有个西服外面套了白大褂的男人,戴着黑框眼睛站在距斑马线不远的铁艺护栏前,斯斯文文的身后挂着一块背景布,布上写着:蟑螂不死,我死!!!三个感叹号诱发了我强烈的好奇心,走进一看,发现在他的脚下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盒子上印着“蟑螂必杀剂”。原来,他是个卖药的。
一个灯红不怎么酒绿的夜晚,我在酒吧街附近寂寞的人行道上四处张望。忽然我发现有个穿着牛仔裤留着披肩发的男人,抽着三五香烟倚在一棵快要倒了的小树上,充满着浪漫主义气息的脚下铺着一块麻布,布上堆了一堆红枣,旁边放着一台电子秤,牌子上写着:十元三斤!!!三个感叹号激发了我强烈的食欲,于是掏出一张大团结,伸手抓了几个枣子就吃。原来,他是个卖枣的。
一个人山不怎么人海的早晨,我挤上了一辆马达轰鸣的公交车左顾右盼。忽然我发现有个穿着紧身T恤的女人,挺着个大胸立在距离我眼睛很近的老弱病残专座前,我以极其现实主义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发现在她的大胸前印着三个大写字母:ABS!!!三个感叹号让我产生了强烈的性幻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气囊?还是防抱死系统?突然我听到她对乘客大喊:下一站,北京西站。原来,她是个卖票的。
一个伸手就可以见到五指的大白天,我坐在一张菜还没有上齐的餐桌旁,一直等到皓月还没有来得及当空的黑夜,却仍然没有见到我心仪不算很久的那个人。于是我发现,菜都凉了。
一块拷满A片的硬盘,伴随着我走在一条洒满石子的乡间小道上,黄鼠狼穿梭在满山遍野的油菜地,农民伯伯挥舞着沾满汗水的镰刀,邮递员与我擦肩而过,他的邮包里装载着我写给村姑的十几封情书。就在这时,我哭了。
一支没有过滤嘴的香烟,一杯没有加奶的咖啡,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一条没有松紧带的内裤,这些都让我倍感人生的苦涩与不堪。我常常对着一盘没有棋子的棋盘发呆,也常常打开没有节目的电视机。于是我觉得,我是个堕落的人。
一双没有后跟的拖鞋,一个失去盖子的马桶,一位买不起墨镜的盲人,他们向世人展示了他们最真实的一面——脚、屎和黑暗。一只快要落网的鲫鱼,一个即将被杀头的囚犯,一位喝了毒药又反悔的病人,他们会告诉你,什么叫垂死挣扎。一张长满了雀斑的你的脸,一辆沾满了鸟屎的你的车,一位上满了男人的你的女人,她们会安慰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