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跟爱情有关的花裤衩
■ 张怀旧

　　砰砰砰，有人敲门。
　　他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很礼貌的问：“请问您是小木先生吗？”
　　“是的，我是。”
　　“我是枫的男友，替她还给您一些东西。”
　　“哦，请进。”
　　男孩进门将一台手提电脑、一对布娃娃、一把钥匙放在了茶几上，说：“这是她让我转交给您的。”
　　小木先生递给了男孩一支香烟：“嗯！放着吧。请抽烟。”说完，他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吸着。眼前的这一幕，是小木前些天就料到的，他并不奇怪，他想起了一年前，同样是在炎热的七月……
　　
　　叮咚，叮咚，小木敲响了一个男人的门，枫站在他的身边。
　　男主人将门打开，说：“来啦，请进。”
　　“哦，你们谈吧，我就不进去了。”小木想转身离去，他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可怜相。
　　“别走，你也进来吧，这样好点。”枫拉着小木的胳膊，将他带入了客厅。
　　男主人看到自己昔日的女友现在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心如刀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枫！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回到我的身边吧！我一定改正缺点，好好对你！”男人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你对我很好，真的，但是我现在不爱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枫也哭了，她趴在小木的肩膀上。
　　小木此刻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但更多的是一种叫“得意”的表情正浮现在他的脸上。他将一把钥匙、一本《圣经》、一副手镯放在了男人的桌上，说：“这些东西都是你送给枫的，现在还给你了。”
　　男人思考了许久，从椅子上拿来一只袋子，说，“这条被套是枫给我买的，你们拿走吧，我还没用过……对了，还有这本精装版的《圣经》。”
　　小木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被套与《圣经》，说：“那就这样吧，再见！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她电话了。”
　　“好的，一定！……但是，枫，我可以抱你一次吗？最后一次。”男人哀求着。
　　枫有些为难。
　　“现在你说了不算！”小木指着男人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说。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到了屋外，他对着窗子大喊：“枫，你说过，我才是唯一真爱过的人，难道你忘记了吗?......”
　　刚到楼下，小木就把那本《圣经》与那条崭新的被套扔进了垃圾桶，狠狠地说：“肮脏的东西，谁稀罕！”
　　枫要伸手去拣回，小木推了她一下：“你还想留着纪念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你们的爱情么？要是那样，你就回去跟他吧！我走！”小木有些恼火。
　　“不是的，小木，别这样，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枫抱着小木。
　　从那以后，小木堕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爱情，他疯狂地爱上了枫。枫也抛弃了她的基督信仰，变成了一位伟大的无神论者，她现在唯一的信仰是小木，而不是刚才那个将自己神化成耶和华的男人。
　　
　　小木与枫的相识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双方交换了电话号码，之后便有了联系。枫在那时是个基督徒，为了说服小木信仰基督教，她带着小木去了几次教堂，当然是在男友的陪同下。一开始，小木也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去的，但是后来，他觉得枫的吸引力远大于基督，确切地说，他希望把枫从那个男人的手中抢过来。
　　大概用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吧，枫并没有成功地将小木带入基督圣地，相反，小木却将她带进了自己的爱情圈套。一天下午，教堂散会了，那天因为枫的男友生病没来，所以小木就领着枫回去了。晚上，这两个貌似相爱的人就睡在了一起。接下来的一个月，枫因为内疚，又回到了男友的身边，像过去一样用钥匙打开他的门，洗个澡，躺在床上等他。
　　这种情况小木是知道的，他因此快要发疯，为此他跟枫吵了好多次。僵持了一个多月，才算有了上述的了断，枫最终还是跟了小木。
　　
　　有天晚上，枫从包里拿出一条印花沙滩裤，说：“这是我上次给前男友买的，现在交给你处置。”小木接过来，二话不说穿在身上，笑着说：“哈哈，抢了个女友还搭了条花裤衩。”枫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胸口说：“你真的好坏啊！”无比甜蜜。
　　一男一女谈恋爱，能干些什么呢？吃饭、逛街、旅游、拍照、聚会、互送礼物、消磨时光。后来同居了，小木给枫配了把钥匙。就这样，很平淡也很相爱地生活下去。经历了夏、秋、冬、春，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在这一年里，枫不至一次地对小木说过：“老公，你是我唯一真爱过的人。”
　　突然有一天，枫在电话中提出分手，小木有些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他一直深深地爱着她啊。他觉得她又是在开玩笑或者闹脾气，因为两人闹分手也不至这一次了。但对于枫来说，她这次决意已下，不会反悔，因为她爱上了另一个男孩。
　　……
　　
　　现在，这个男孩正坐在小木的对面，抽着他递给他的香烟。
　　“枫没过来吗？”小木问。
　　“她站在门外，不愿进来。”男孩答道。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
　　“什么时候认识的？半年前，一次朋友的聚会上。”
　　小木从衣柜里翻出那条沙滩裤，说：“这是她给她前男友买的裤衩，我穿了一年，现在给你吧。”
　　男孩接了过去，很有礼貌地对他说：“以后，希望您不要再打她电话了。”口气很坚决，也很得意。
　　“好的，一定。”小木感觉自己在重复着另一个男人的话。此刻，他真想跑到门外将枫紧紧地抱在怀里，乞求她回到自己的身边。但是，他最终还是强忍着泪水，放弃了。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那个可爱的男孩，带着他的女友走了。透过窗户，小木听到了枫的哭声，撕心裂肺。
　　茶几上摆着男孩转交过来的一把钥匙、一对布娃娃，一台手提电脑。
　　其实这台电脑是几个月前小木送给枫的生日礼物，她完全可以不用还过来的。之所以还过来，想必是因为那男孩担心她以后睹物思人吧，就像小木一年前看待那条被套一样，容不得爱情的半点肮脏。
　　现在，小木打开了这台熟悉的手提电脑，这是他与枫一起使用过的，过去的桌面是两人的合影，现在是一片漆黑的底色。他用鼠标点开了垃圾箱，里面有很多尚未清空的照片，除了那些哭泣的男人，还有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的表情虔诚得就像一个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