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在万人践踏的绿茵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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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张怀旧  2006-6-9
　　
　　关于足球，我踢过8年，从1992-2000。
　　我略显瘦弱，但速度较快，一般都打前锋与前位，最不喜欢当后卫，因为有一次模仿铲球将自己的大腿铲伤了。也被迫当过守门员，有一次侧扑不小心将头撞上了立柱，昏迷了15分钟。最严重的一次是自己背对着球门，将足球抛向天空，在它快要落下的时候，我突然倒勾，结果胳膊没撑住身体，当场骨折。那时我上高中，学习成绩很不好。
　　我已经记不清我的睾丸被足球无情地撞击过多少次了，虽然很痛，却锻炼了硬度，因此也不失为一种胯下财富。
　　我擅长转身射门，更擅长点球，过人技术也不赖。
　　最喜欢马特乌斯的那次40米远射，当然还喜欢巴蒂斯图塔的梅开二度、古力特的单刀、巴乔的脚球，布雷默的抽射。马拉多拉这人不好，因为他是机器。罗纳尔多这人脚断了活该，因为他的桑巴舞扭得太厉害。
　　中国球星我一个都不喜欢，脚很臭脾气却很大。
　　每次看到荷兰队与冠军无缘，他们哭得那么地凄惨，我总是与他们一起悲伤，橘黄色的球衣见证了他们的眼泪，贝利、克林斯曼这样的名字时常在我的耳边闪过……其实，这些东西都是足球的倒影，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以前看足球，解说员总是说个不停，现在的解说员好象都成了快要断气的病人一样，经常沉默5分钟以上。更有甚者，不懂解说，只知聊天。
　　我没有踢过世界杯，但我看到有人踢错了球门随后就被枪杀了，不知道是否值得，这些都与我无关，现在我所知道的足球明星已经寥寥无几，我想那是因为我老了。
　　关于足球的琐碎记忆很多，如今已经没有一点意义。物似人非，当初那些看我踢球催我射门的女人们如今正在喂养他人的孩童，而那些满脸汗水的队友们如今却为家庭所累，他们已经忘了足球的样子，他们关心的只是本月的地契与妻儿的生计。
　　我总是想起多年前跟兄弟们挤在一小房间里，或者是饭店，或者是小卖部，把嗓子都喊哑了，等到半夜，终于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世界波，烟没了，于是就在地上找烟头。
　　有人边抽烟边踢球，自以为很潇洒，其实真的很潇洒。脚上踢出了水泡，后来水泡就成了老茧，有人会把女人带到球场去，这让我们不好意思站在跑道上撒尿，非要跑到很远的主席台后面不可，就连脱下裤子换上球衣的动作也变得那么地下流。
　　我是因为没有女朋友才踢球的，而进球最多的也就是那些单身的少年，那些一手抱球一手摸乳的小伙子们到了球场上全都成了阳萎，这让场上的很多射手门都感到很不公平。
　　要想公平那没有裁判是不行的，我喜欢那位光头裁判，因为他的头很光，光得像小龟的头。不守规则的人总是要被量刑的，独裁就是这样，独裁的人总是油光可鉴的。
　　我记得高一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凑钱买了一个足球，刚踢第一场就被班主任抓到，他随即没收了我们的足球，说等我们高三毕业了再还给我们。后来我们好不容易熬到高三毕业了，他却找不着那只足球了。这人后来做了校长，脸长得就像一张被踢破了球皮。
　　
　　86年世界杯我还没有看过电视，90年世界杯我还不认识足球，94年世界杯我正恶毒地暗恋着同班的一个女孩，98年世界杯我终于初恋了，02年世界杯我不得不结婚了，06年世界杯我的儿子会叫爸爸了。这20年间，我经历了很多的愉快与很多的不愉快，但更多的还是生活的无奈。
　　我不知道以后的世界杯还将伴随我度过怎样的人生。也许20年后的世界杯，我已无力呐喊，我已被深埋在万人践踏的绿茵场下，用我生命的养料滋润着禁区内软弱的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