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入冬
(2023-11-12 19:46:39)
昨晚下了一晚的雨,今天一早醒来,发现竟然一夜入冬了!——洗碗的时候,水龙头的冷水居然有了冰冷刺骨的感觉(我非常确定昨天还没有这感觉)。昨天还能穿得住凉拖,今天穿无跟棉拖居然觉得冷了。单穿一件不加绒的厚裤子已经扛不住了,必得穿了秋裤才能暖和些。——这周五约了高中的好友到成都逛街赏银杏,结果到现在银杏都还没有黄。不过照这样冷上几天,周五应该有些黄意了吧!我们四个人在高中是“狼狈为奸”的“四人帮”,然而毕业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约一回。这些年各人境遇大不相同,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回当年的默契和快乐!不过我们至少应该庆幸,这么多年,我们总算还没有走散!
这个周末把王小波的《黄金时代》读完了。这本书原本是打算拿到办公室去读的,幸亏提前翻了翻,发现差不多是本小黄书,实在不适合办公室阅读。就把森茉莉的《我的美的世界》拿到办公室去了,《黄金时代》就放在床头柜做睡前故事读,结果也就两个睡前就读完了。故事线很简单,就是到云南的北京知青王二和被下放的医生陈清扬两人的恋爱经历,不过在那个年代被定性为“搞破鞋”,为此两人出逃,写交代材料,出斗争差。荒唐的闹剧一幕幕上演,然而那却是他们的黄金年代。
王的语言直白犀利,三言两语中就把人性给剖析得鲜血淋淋无所遁形。我尤其喜欢这一段“我爬起来看牛,发现它们都卧在远处的河岔里静静地嚼草。那时节万籁无声,田野上刮着白色的风。河岸上有几对寨子里的牛在斗架,斗得眼珠通红,口角流涎。这种牛阴囊紧缩,阳具直挺。我们的牛不干这种事。任凭别人上门挑衅,我们的牛依旧安卧不动。为了防止斗架伤身,影响春耕,我们把它们都阉了。
每次阉牛我都在场。对于一般的公牛,只用刀割去即可。但是对于格外生性者,就须采取锤骟术,也就是割开阴囊,掏出睾九,一木锤砸个稀烂。从此后受术者只知道吃草干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连杀都不用捆。掌锤的队长毫不怀疑这种手术施之于人类也能得到同等的效力,每回他都对我们呐喊:你们这些生牛蛋子,就欠砸上一锤才能老实!按他的逻辑,我身上这个通红通红,直不愣登,长约一尺的东西就是罪恶的化身。
当然,我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在我看来,这东西无比重要,就如我之存在本身。天色微微向晚,天上飘着懒洋洋的云彩。下半截沉在黑暗里,上半截仍浮在阳光中。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不管是王的文章里,还是现实生活中,大部分人都是被阉了的存在,只知道吃草干活,连杀都不用捆。所以王这样的存在就是异类,不管是书中还是现实中,都是无法被容忍的存在吧。死得那么早,或许也是一种幸运吧!(敲出这样的话,我忽然明白自己也已经被阉了)。
然而不管现实很美好也好很残酷也罢,生活还在继续。一地鸡毛中,有些鸡毛也是漂亮的存在。不是说真正的勇士是明白命运的残酷之后还能勇敢面对吗?这么说来,这个世上勇士应该还是不少。森茉莉的《我的美的世界》看了快一半了,据说她是现代日本唯一一个能与日本一流男作家抗衡的女作家。这本书的腰封有一句话:从疲惫日常中搜集微小而确实的美的光闪。因为这句话,我决定读一读它。不过也不知道是翻译的问题还是我的理解问题,森茉莉的语言我并不是很喜欢,她的那些奇异想象我也不太欣赏得来。她的格调生活让我觉得很是做作。这么看来,生活经历果然对一个人的品味有着巨大的影响。我不能否认森茉莉笔下的那些美好,但是我的确欣赏不来。而王小波那种直白犀利想要戳穿整个世界的语言却十分对我胃口。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出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逝,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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