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住山村
(2009-03-04 16:06:25)
标签：
大嫂
山村
房东
准儿
一块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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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小说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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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是你？”
她一眼便认出了我，这使我顿时感到有点儿愧疚。
“我还以为这辈子你不会到这山旮旯来了那！”她一脸喜出望外的神色，抢过东西，不容分说把我拉进屋里，指指点点地道：
“这是你住过的屋，还归你住。怎么着？没想我们吗？我可是总念叨你。给，暖壶，茶叶在抽屉里，对了，里边还有书，《大众电影》、《小说月报》……你先洗洗脸，我瞅瞅还有住店的没有，回来再和你唠。”
她的话象成串的珠子，还没容我插嘴，早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男客都住东厢房，哦，这大妹子你跟我来，今儿黑夜咱姐俩住一屋。”院子里，她又领进几个客人。脸上还是那副惬意的笑。
“嫂子，西厢房啥贵客呀？让住单间？”一个男客人隔窗看见了我，冲她扮着鬼脸儿。
“德性，呆会儿你少灌点儿猫尿比啥都强，今儿个再把我床单吐脏了，看不罚你。”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我心里却象压着一块铅。唉，要是没有十几年前那一幕该多好……
我下了车，活动了几下有点发酸的腿，茫茫然举目四顾，真巧，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正开门出来抱柴。她头上包了一块变了色的旧头巾，衣服上打着补丁，我紧忙走过去问：
“大嫂，去林场怎么走？”
“你？”她用惊异的目光迅速把我打量了一遍，垂下眼睛，往上一指：“就从这儿上去。”
“还有多远？”
“三十里。”
我一下惊呆了。妈呀，想不到还有这么远。天快黑了，人生地不熟，我又从小没进过山，这三十里……
“您这儿有能住的地方吗？”怀着一种本能的希望我怯怯地问。
不料，她却象被什么蛰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说：“没……不行，没地方，你快走吧！”说完胡乱地抱点儿柴，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都说山里人热情，可她对我却象见着了妖怪。没办法，我只好咬着牙，朝山上爬。天越来越黑，路越来越陡，我越走越害怕，自以为走了很远了，一回头，只见她又出来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委屈，一屁股坐在石头上，眼泪跟着就流了出来。
忽然，我看见她急匆匆解下头巾，好象是无意识地甩了两下，这个动作，如同使我看到一个救命的信号，迷途的孩子看见了母亲在招手。我不顾一切地跌撞着奔了过来：“大嫂，您行行好，留我住一夜吧，是个地方都行，草棚子、猪圈、狗窝……”我真想给她跪下。
她显得异常惊恐，几乎是把我拖着进了门口，又把我推进西厢屋，从外边扣上门吊，这才喘息地隔着窗户说：“好好猫着，不许说话，明儿起早就快走。”我刚要问这是为什么，忽听外边有人叫门，不一会儿，就听她和一个壮年汉子走了进来，那男的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你怎么又干这事儿，也不长个记性。”
“我，看他一个孩子家，怪可怜的，就，就这一回吧，啊！”她几乎是在央求。
“唉！”那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把镢头往地上一戳。
我看见外面下雪了……
半夜，随着狂乱的砸门声和粗野的叫骂声，我被连踢带打拖出了屋子，贼亮的手电光下，我看见我的男、女房东赤脚站在雪地里。
“哈哈，还说没有，这是谁？嗯？”一个戴着红胳膊箍的汉子淫邪着脸：“你们窝藏来劳改的狗崽子，这可不是一次了吧？屡教不改！”
“不怨她，是我叫留住的，我们也没……”房东大哥的话未说完，胸口早挨了一拳头。
“他妈的，老子早知道了，全带走！”
在十几根棍棒的驱赶下，我们踏着滑雪，一步一跌地爬着，走着，快到山顶的时候，猛然间，房东大哥象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拳打倒了他身边的那个家伙。随后，双手抱住头就朝山崖下滚去。我吓得瘫在地上，大嫂绝望地哭了起来……
“开饭喽！”房东大嫂欢快的呼叫打断了我的回忆。她掀开门帘，高兴地说：“快吃饭、快吃饭，今晚电视《霍元甲》第三集。”
“大哥呢？”我迫不及待地盯着她的脸问。
“提那个死鬼干什么，掉钱眼儿啦！”话是这么说，我看见她嘴角闪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满意的笑。
“呆会儿，他和你住在一块儿，不用等，他没准儿多早晚才回来那！”
“谁说没准儿，这不回来啦！”
话没说完，房东大哥进了门口，大嫂赶忙过去接过他手中的轻骑，又用手一指。
房东大哥的眼睛突然一亮，奔过来喊道：
“呀，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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