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虽美好，青春虽宝贵，
但，不一定，全是真善美。
序
夕阳西下，在村北桥洞里，发现了你——你的尸体，被水泡得难以辨认，只有那，晴纶背心，是找到你的唯一依据。无数忧愁，无数悔恨，无数解不开的谜，都用这可怕的——死，代替。
你，应该睁开眼睛，看看你的贤妻。她的怀里，抱着她的，不！你们共同的女儿，未满周岁。她的脸上，流着泪水。是想你，还是恨你？你，应该睁开眼睛，看看你的父母，他们年纪已大，头发已稀，为了你，费了多少心血！盼你、等你、找你……
找到的，只是尸体一具。你离开了人世，年仅二十六岁。死得惨，死得悲。
一
高中毕业，你才二十一岁。能说，会写，膀大腰圆，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在全村的小伙子当中，你，百里挑一。有多少个姑娘，曾追求过你！有人对你表示，你总是置之不理。不知是条件高看不起，还是年龄小不着急。怪不得有人说，一个团支书有啥了不起。在学习、工作、劳动中，你，终于发现了知己。她和你，有共同的理想，有共同的语言。渐渐，谈到了一起。
互相了解，共同进步，你帮我我帮你。很快发展到形影不离。
怪不得又有人议，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你的父母发现了这个秘密。在他们心目中，还有封建残余，和姑娘整天在一起，这还了得！时间长了，一定出问题。父母阻拦，你们还是，难舍难离。一贯服从家长，谁不夸你？在这事上，你，同样果断、干脆——家中不同意，那就算吹！说来不难，真正做到，谈何容易！在父母面前，从未高声讲过话，更不用说发脾气。可那次你却动了气。父亲气的直嚷：难道我管不了你！你终于软了，放弃了知己，人虽离开心难离……
二
说媒的来了，领来一个闺女，身体健壮，大眼浓眉。母亲一看，十分欢喜，人老实，家庭好，知根知底。定了吧，以免再出问题。操尽心费尽力，得到了你的答复：不同意。为啥呢，没文化，个头也低……唉，你还想找个啥样的，来个仙女，又养不起，咱庄稼户，就要这样的。左说右劝，磨破了嘴皮，你，终于同意了。不！是被迫同意。把痛苦，埋在心里；把眼泪，咽近肚里。没过几天，就去登记。洞房之夜，你对她说了一句：
你们都同意，反正，我不同意……
三
小说中，电影里，不是先结婚，后恋爱吗？行，向他们学习。
你用这，安慰着自己。有共同的语言，少说话，少言语。你可知道，她是一个，勤劳的、朴素的、实在的妇女；你可知道，她是一个，忠厚的、老实的孝敬公婆的、疼爱丈夫的贤妻。这些，难道，一点没有体会？你到公社当了广播员，她多么欢喜。
发工资没给她，她一点也不在意：在外边交朋友花费大没多少剩余，只要，不把我忘掉，我就满意。每天，她早起，站在院子中，听你播音，脸上露出笑意：就会好的，还是孩子脾气。
结婚一年多，没和公婆吵过嘴，地里活干完，就忙家里。从早到晚，总不休息，没说过苦，没喊过累。人们一说好媳妇，准把她提起。忙于工作，你很少回家，她更爱你，更疼你。虽没文化，却一点儿不扯你后腿。没给你留过，家里的活计，她还让你，多休息，注意身体。这样的妻子，你还不满意？
四
春风，把喜讯，传到你的耳朵里，给你生个大胖闺女！她想，你听后，一定得欢喜。谁知，一连几天，没有回家，没有去看看，你的闺女，你还说，现在只许生一个，偏偏是个闺女，多不提气！新社会男女都一样，别着急，她抹着泪，耐心劝你。
没文化的，胜过有文化的——你。难道不害臊，难道不觉缺理？
五
谁会想到，你，竟有了外遇！外遇，多么可怕的字眼儿！它会使人堕落、它会使人灭毁、它会使人转向、它会使人入迷……
不正当的爱神，落在你的肩头，钻到你的心里。在工作中，你结识了小莉。她高中毕业，长的漂亮，穿的艳丽，你以为，这，才是真正的美。仅仅一个月，一个月，你，就和她搞得，如胶似漆，难舍难离。这样的爱，就迷住了你。一起工作、一起学习、一起看电影、一起听评戏。这，才是真正的爱。为何不能，把旧的抛弃？看过秦香莲，你骂过陈世美，现在，你为啥，喜新厌旧，重演旧戏？你说，父母包办不行，得双方同意，没有共同语言，感情没有建立。对，离婚，一定，离！你天真的想法，得到小莉的鼓励。男子汉大丈夫，就应有这股志气！你认为，这是真正的爱，这种爱最甜蜜，真正理解我的，世上，只有小莉。
六
想不到的事，终于发生了。发生在那天夜里。妻睡了，女儿睡了，屋里，静得出奇。你突然，喊醒了，睡梦中的妻：咱结婚这几年，我对不起你……她睁大了眼睛：你疯了，我啥时说你
……你打断了她：这样下去，我受不了，害了我，也害了你，不如早些散了，以免将来后悔，咱俩结婚时，我就不同意。没有互相了解，就成了伴侣。妻子睁大了眼睛，愤怒的，仇恨的看着你，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一句。我求求你，答应我吧，不然，我就，就要出问题。妻的眼里，涌出泪水，越来越多。你不在意，继续你的劝说词，哪管人听不进去。你呀你，坏了良心，害了自己，坑了自己，却一点儿也不回心转意。因为，因为你心里，装着小莉，你表示，一定想办法，让妻子同意。你发誓，如离不成，就喝敌敌畏！你的妻，和往常一样，忙了地里忙家里，孝敬老人，哺育小女。你的话，跟谁也不提，把痛苦，憋在肚子里……
七
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发生在你的家里，还是黑夜，静得出奇。你鬼迷心窍，从衣袋里，掏出两瓶敌敌畏。软的不行来硬的，你不答应，我就把它喝下去，反正我觉得，活着没啥意义。还和上次一样，妻子不停的哭泣。这回，她只说了一句：你是一个坏了良心的陈世美！天还没亮，你扛着锄，说去锄地，你走了，妻还在擦着眼泪。前些天，听到风言风语，没往心里去，原来真的有了外遇。不知如何是好，才将此事和公婆商议。婆婆说，甭听他的，没出息的败家子儿，他走了，你，就是我的亲闺女；公公道，回来和他算帐，你先别着急！谁知，一家人等你，盼你，从早上，到天黑，没见到你的影子，一夜没有睡。全家人，不，几乎全村人都在找你。究竟，你在那里？真挚的爱情，给人以幸福；错误的结合，会酿成悲剧。
尾
一个月后，在村北的桥洞里，终于找到了你。你有忧愁，你有悔恨，你有解不开的迷，都用着可怕的死，代替。你却不曾想到，活着的人，你的父母，你的妻，你的朋友，会怎样评价你。你的死，有啥意义，这悲剧，归罪于谁？
1983.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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