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音乐学院大学生楚成刚行骗记
丛心开史
有件事情堵在心里,整整十年了,每当想起来,总免不了要憋气窝火好一阵子。原以为,这辈子,我都将无法弄明白被骗走钱财的真正缘由,然而,就在昨天,我无意间与一位板的司机闲聊中,竟从他的寥寥数语的点拨中,驱散了萦绕心头十年之久的疑惑。
被骗的事情还得从十年前的那个春天说起。1998年4月,辽宁省金融系统要搞“五一庆祝活动”,省人民银行工会为了保证节目能冲击奖项,特意从沈阳音乐学院请了一群大学生,充当银行行员,也就是说,要让他们以非专业的名义掩盖专业歌者的身份。就这样,我遇到了刚毕业后第一个丧门星——沈阳音乐学院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楚成刚。
楚给我的第一印象,并没好到哪去,倒也没坏到哪去。最初印象不太深的原因,是他在那群衣着光鲜的艺术生之间,实在是太不显眼,甚至有些邋遢。而之所以能让我转变了印象,进而能有后来被骗的那一遭,则完全归功于他天才的表演艺术。他有个独门绝技——说谎话从来不用回家打腹稿,只要想撒谎,便能张口就来,且表演入戏速度奇快,奇煽情,至情深处,涕泪横流,如丧考妣。
我不记得他是怎么挖我的底细、继而和我攀扯上关系的。只记得他常提起他的老家辽宁省喀左县卧虎沟乡车杖子村,并搬出很多和我有亲缘的人,说他和他们如何熟落,如何如何的亲密。他哭诉穷得差点穿不上裤子的家境,历数自己饱经坎坷波折的奋斗史。一个大小伙子,抽抽噎噎,那残样宛若被陈世美抛弃的秦香莲。
到节目演毕,曲终人散时,我们的老乡情谊,用他的话说,已经“相当铁了”。他要了我的传呼号码,说想我的时候就会给我打传呼。我欣然应允。
1998年4月30日,刚分开不到一个星期后,他果然打传呼过来,我打过电话过去,听到了他蜜里调油般的声音:“哥啊,我是楚成刚,我很想你,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你们不上课?”我问道。“那我就下课去,那时候你也下班了。”“好,好,好”我没有半点犹豫,便应承下来。
晚上5点,他果然从音乐学院坐车来了,身边带着个怯生生地男伴。他介绍说是自己的同学,叫侯(隐讳),寒暄过后,他又故伎重演,装出一副摇尾乞怜的丧家犬相:“哥,我遇到难处了,这不要毕业吗,我联系到一所高校,可是人家要让我出5000元钱,我只借到了少数,你看能不能帮我张罗点……我哥楚成义在丹东,他们答应我了,一星期后就还给你。”
我连多想的心思都没动,便瞬间被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所感染,毫没犹豫,便打开保险柜,将刚刚到手的两千元工资一分不剩交给他。他感恩戴德地接过钱,满眼噙着鳄鱼的眼泪:“哥,你比我亲哥对我都好!”
我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里还在祈祷那所肯接收他的学校手下留情,让这个农村里出来的贫寒家庭的孩子早日跳出农门。
我的祈祷还没待降温,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沈阳音乐学院那边,楚成刚没有任何动静。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是杳无音讯。第三个星期,我有些不安的担忧,便趁着去市内办事的机会到他学校里去了。我先到他的教室找,他不在。有个学生出来,问我是他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我说是他的老乡,要……,没等我把话说完,那学生便抢过话:“你借他钱了吧?咳,你被他骗了!这些日子,有很多老乡都被他骗了,连我们食堂里打工的小丫头爷俩都没放过……”
那学生建议我去楚成刚的宿舍去看看。因为楚怕债主讨债,已经有段日子不上课了,也许此时,他正猫在宿舍里。我于是急忙赶到他的宿舍,房间里正有两三个散仙神睡,听到我的敲门声,慵懒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张望。听说我要找楚成刚,便异口同声支吾说不知道。看他们闪烁的表情,我意识到楚成刚就在附近,并没走远。于是我大喊了几句,无人应声,等,仍是不见影踪。
无奈,我去隔壁房间去找,有个胖乎乎的小伙子悄悄地告诉我,楚此时就在自己的房间!我连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快速返回,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楚成刚的狐狸隐形功,他竟然掰弯一楼护栏的钢筋,从缝隙中钻出去,逃掉了。
寝室里的同学这时才开腔:“他毕竟是我们同学,刚才猫在床底下,让我们怎么跟你说啊。他把能骗的人都骗到了,同学,启蒙老师,老乡,只要能骗就不放过。我们都防着他。”
呜呼哀哉!1998年,我准备买家具的2000元钱,就这么被沈阳音乐学院的大学生楚成刚给骗了。
找不到楚成刚,事后我曾多次给他哥哥楚成义打过电话,对方开始说话还有些人味,之后,就要么不说人话,要么干脆不接电话了。
2000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时,把当初楚成刚打的借条给了我的家人,让他们去找楚成刚的家人要,但没想到,我们都忽略了“养猪看圈”的道理,楚成刚的父母不但不给钱,而且还放出狠话来:“我儿子不见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得找你们算帐呢!!”
我家人都属老实本分、不善打架斗狠之辈,就那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此后,我们再没打算要过那债。不过那张借据,连同楚成刚“为啥骗钱”的困惑,却一直让我留存至今。
幸好,有了那位拉板的老乡为我揭开了谜团,让我能彻彻底底认清楚成刚,一个无耻大学生疯狂行骗的动机。那老乡说,十里八村流传最甚的有两个版本,一是楚成刚吸毒,为此他在沈阳骗完后,毕业回家后继续骗。一度骗遍村里,乡里,县里。可怜他的亲戚,朋友,被他骗得苦不堪言。
更滑稽的是,他竟然不顾廉耻,以咒父母住院病危为借口,求到父母仇家借钱,以“救父母垂悬之命”。第二个版本,是靠骗钱填补挥霍之空,据说是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想到楚成刚,10年前我气愤难平,十年后写此博客时,我已心静如水。尤其是想到他一个大学生,混到需在农村里像狗一样乞讨偷生的惨状,就不由得想到“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那句老话。
我们那里还有句民谚:“大人有个大脸,小人有个小脸,连老母猪都有个长瓜脸”,说的是人要活得有脸有皮有尊严,那么我就有些困惑,那楚成刚的脸是什么材质造的?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刻画
?
或许厚道的人们能够在心里刻画他的嘴脸,如无差池,相信他的脸上肯定有被老母猪那般畜牲舔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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