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鞍山流放了两年,却一直没得闲去逛逛中国玉都岫岩,总觉得是个不小的缺憾。恰巧建军节这天,赶上派公差去岫岩采买玉件,暗自窃喜总算偿了所愿,终于可以实地赏鉴岫玉或坚硬或温软的品质了。不想,此行却有另一番感受。
领我们逛玉都的,据说是个有能力全身缠玉带,甚至连如厕马桶都用上等玉器的老板。他先领我们看了年初立起的“中国玉都”标志物,接着看了玉器城。琳琅满目的玉雕,看得我们个个瞪圆了眼,不由自主地啧啧称叹。
走马观花逛了会儿,那哥领我们去他的玉器加工场参观。那里地方挺大,比起我农村老家的一亩地大院,只大不小。车间里,工人们正在琢磨关公老爷,石材是墨玉,自然老爷不是红脸,而是“玉”面,不穿纶衣,而穿玉战袍,尤其是手中青龙偃月刀,更是威风八面来,人鬼一边去。
车间里还有座山水玉雕,有姚明那么高,有重庆中国第一大胖子那么壮硕,苍松翠柏披绿,高山流水汤汤,很是艺术。那哥洋洋自得推介说:“顶账来的,作价25万,如果肯要,给价18万就出手。”
我们始终都像是傻子面对爱因斯坦一样,呆呆地聆听,并伴随鸡啄米般的点头。不过,当听到了那个18万的天价,却是像被扎了针一样,全都打了激灵,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出:“我们可买不起。”
也许是受到了天价的刺激,我的底盘有些失衡,始觉被什么东西趔趄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件巴掌大小的玉石,晶莹剔透,丽质天成。正待伸手拾起,表示歉意,却被那哥劝阻,只见他一记盘带后,飞起就是临门一脚,再看那玉石,早已飞到一旮旯处,玉碎了。
目瞪口呆,我们全傻了。缓过神来,我问道:“刚才这块玉能值钱吗?”“能值几个小钱。”他答道。我又问:“岫岩玉石储藏量还很大吗?”“不多了,这些日子价格都翻四倍了。”他回答。“岫玉动不动就百八十万,千八百万地出手,是不是得交很多税?”我直奔主题。“呵呵,那谁还能挣着钱?兄弟你真实心眼,有些事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还举了好些例子,以证明“开山放炮整岫玉,睁眼闭眼卖岫玉”的事所言不虚。每个例子都足以把我震起几丈高。以至于后来他还说了什么,基本没进了耳朵。那一刻,我的全部,是心底蓦然升腾起的对岫玉的无限担忧。
我甚至想能抢几家银行,把中国玉都里的所有山都承包下来,然后购置些军火武器,领着子孙后代占山为寇,像卫道士撼守教义一样守护岫玉。可我天生不是抢银行的料,所能做的,只能是写点酸涩的文字,替岫玉盲目开发的惨状鸣鸣不平而已。
真的不知道,如此盲目下去,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中国玉都”还能叫响多久,不过我真的挺担心,有一天,当我们再来岫岩时,那里已经不叫玉都,而叫废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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