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长了脚”

版次：A05  2024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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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桂芳

乡下的夏天，像“长了脚”似的，各种丝瓜、黄瓜、苦瓜、扁豆、葫芦，南瓜、冬瓜，不是牵着，就是爬着，不是吊着，就是挂着，一路走着、爬着，就是要翻出墙头，吊在夏风中荡秋千。

这不，连城市的夏天，也像“长了脚”似的。我每天上下班走过的一条长巷子，家家院子里，不是爬出来的丝瓜花，就是吊出来的小南瓜；不是牵出来的冬瓜藤，就是挂着的串串紫葡萄。一路走来，不是花，就是瓜；不是藤，就是果。绿意葱茏，满目清凉，清嘴生津。

夏天“长了脚”，爬墙上瓦，哪里有阳光，就往哪里爬；哪里有清风，就往哪里挂。夏天，植物给点阳光就灿烂，争着抢着，爬上墙，晒晒太阳，吸收月光，牵着缠着，爬上瓦，接接雨露，透透清风。

儿时的夏天，家里的老瓦屋是一座绿色的童话城堡。乡村草木繁盛，老瓦屋的四周被梧桐树、樟树、桂花树等高大的乔木包围遮盖。墙脚一圈被翠绿的青苔系上了厚厚的绿围裙，连石头砖混的墙体也被一层层爬山虎爬满了墙，像穿了一件绿色的防晒衣。老房子接地气，鱼鳞瓦通风透气，凉爽无比。周围邻居都爱摇着蒲扇到我家的老瓦屋里乘凉，三三两两坐在堂屋的竹床上、竹椅上，拉拉家常，谈天说地。

门前的小院子被勤劳的母亲收拾得井井有条，绿意盎然。院中左边，有父亲搭的葡萄架，是夏夜乘凉的好凉棚。葡萄也像“长了脚”，一路爬、一路牵，有的一路爬上了高高的梧桐树，还有的一路爬到了鱼鳞瓦上。葡萄藤牵到哪里，就把葡萄挂在哪里。门前，母亲种了一排丝瓜，沿着晾衣绳，一路牵藤、一路爬行，一路开出一排黄灿灿的丝瓜花。丝瓜喜欢通风，喜欢爬得高高的，把黄艳艳的花开在晨风中，一条条长丝瓜比赛似地吊在风中摇摆。

院子右边，母亲种了几棵扁豆，沿着围墙一路爬、一路牵，把一串串紫风铃花一路垂吊到围墙外，形成半面花墙。还有俏皮可爱的竟缠缠绕绕，一路爬上了电线杆，把一串串紫色风铃高高地吊挂在半空中，迎风飘扬。

桂花树边的墙角处，母亲还种了南瓜。南瓜低调内敛，喜欢贴着地面，牵藤开花，悄悄地长了许多脚，慢慢地爬。一路爬，一路吸收土地里的营养，叶片长得宽大肥厚，一个个南瓜像捉迷藏一样躲藏在茂盛的南瓜叶下，或卧、或躺，不被打扰地慢慢长大。也有几个调皮的南瓜，伸长了脚，一路爬上墙头，高高地吊在墙头荡秋天。

夏天，那些或蓝或紫或红的牵牛花也像“长了脚”似的，一路牵着，一路绽放，成了乡村的一道独特风景。还有杂草拉拉秧，那生命力真是旺盛，蓬蓬勃勃，到处牵藤，到处游走，就像长了无数只脚，一路爬、一路走，去它想去的地方，势不可挡，绿意盎然。

夏天“长了脚”，每一“脚”都走得稳当，走得长远，彰显出蓬勃旺盛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