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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 楠:小小说要成功地讲述她自己

(2010-02-26 17:40:14)
标签:

作家

短篇小说

尺幅

叙事方式

纳博科夫

白洋淀

杂谈

    小小说作为一种日渐成熟、规范的新的文学样式,经过近30多年的发展,不论是文学效应、社会效应,还是市场效应都是巨大的,都呈现出了她蓬勃的生命力、顽强的生长力和强劲的辐射力、影响力。这种轰动的“小小说现象”,是与“小小说平民艺术”的倡导、小小说生长的时代与小小说固有的特质、特性分不开的。  

在小小说空前发展的今天,如何让小小说创作超越小小说文体本身,使之更接近一种文学的本质和精神,是摆在小小说作家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寻找小小说之花的绽放形式

 

当我们写作小小说的时候,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陷入一种心理暗示的误区,就是总在想:我开始写作小小说了,我在写小小说了。这就决定着写作者永远逃不出小小说这个既定的框子,冲不破字数、结构、人物设置等约定俗成观念的限制,而将小小说写的单薄、直线、平面。我们要敢于跳出小小说这个框子,胸有丘壑、超然物外,以大文学观烛照小小说。把小小说当作小说、大小说来写。举重若轻,增强小小说的小说性。日本2005年获得川端康成文学奖的实力派作家十原登说过,读者在阅读小说时,并非追求适用或者人生经验,他们是想从小说这些文字不同的体验中,遇到眼前一亮、为之心动的东西,从中体验潜入人性深度时的感受。小说的创作者必须使出浑身解数赋予小说以情趣,使小说越发有意思”。十原登的小说不受固有的小说观念的束缚,具有鲜明的创新意识。他坚信题材丰富的小说可以恢复读者对文学的信任。他尝试创作各种体裁的小说,在现实与虚幻、人生与艺术、现代与历史的表现中,潜入人性的深度,以此来征服读者。他的小说《飞翔吧,麒麟》,描写日本遣唐使阿部仲嘛吕在大唐朝廷的故事,写的是历史题材,采用的却是新闻连载小说的形式和现代派的手法。所以既是历史小说,也是近代小说,甚至是超越现代的后现代小说。读者在阅读中,能够寻找到前所未有的阅读快感,从中体验到潜入人性深度时的感受。我们的小小说创作也应该在探索艺术的旅途中,不断揉进小说的诸多特质和特性,从而为小小说的百花园增添新的奇葩。

文无定法,小小说也不能陷入固有的模式之中。小说应该是用现实观察与卓越的虚构编织而成的,应该是用自由奔放、超越时空的想象力结构而成的,应该是表面技巧和深层技巧融合而成的。一句话,小小说创作有着无限丰富的可能性。还以十原登为例。我很偏爱他的短篇小说《棒球王》。从内容到形式都是他小说艺术的一个标本。小说由叙述者“我”阅读纳博科夫作品的过程中概括出的纳博科夫传记部分和“我”回忆少年时代的同学棒球王的故事组合而成。小说开篇采用了很长篇幅引用纳博科夫的小说,叙述“我”与纳博科夫作品的主人公O小姐邂逅的过程。读者以为叙述者要讲纳博科夫的传记,可是很快又转向了电梯,接着又引用欧亨利的小说叙述1950年含有电梯情节的电影。这样的叙述对读者来说是十分新奇的,到底叙述者何时讲述棒球王的故事?到最后,读者获得了意外的感受,很难想到“棒球王”竟然是叙述者小学时代同学的绰号,而小说叙述的主要是他对棒球王人生经历的回忆。这种多重结构的叙述,制造出了小说的异化效果,使读者不能按照线性时间平滑地阅读小说,有利于激发读者的想象力。还有他的小说《枯叶中的蓝色火焰》、《我的胸针有点斜》等篇,就像一个小宇宙,故事多层重叠,异彩纷呈,令人认识到小说这种体裁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同时,一篇完美的小小说与她完美的结构是分不开的。这正如一朵花的开放,花的美丽是相同的,但花的开放形式却有着各自的不同。马塞尔·埃梅,是二十世纪法国最伟大的短篇小说家,他以奇巧的构思、幽默的语言,把现实主义的内容与怪诞形式巧妙结合,构成独特的艺术风格,被人称作“短篇怪圣”。尽管法国是一个小说大国,尽管前有雨果、巴尔扎克,后有贝克特、西蒙,但是埃梅还是以自己独有的魅力跻身于法国乃至世界小说大师之列,成为世界各国读者最偏爱的现代作家之一。为什么?就是他的短篇小说有自己不断创新的形式。看一看他的短篇《生存卡》、《穿墙记》、《侏儒》等,就能体会他小说形式的魅力。可以这样说,埃梅找到了每一朵花的绽放方式。

创作一篇小小说的过程就是寻找一朵花独有的绽放形式的过程。而形式又藏身于花的开放之中,正如小小说的形式藏身于语言之中,藏身于作者的心中一样。但从小小说的意义来讲,一篇真正完美的小小说又应该溢出语言本身和形式本身,通过最佳结构或形式,超越这“一朵花”,开放出鲜活的文字之花,美妙的思想之花,瑰奇的生命之花,从而幻化出“众花”之美。

 

拓展小小说之湖的内在空间

 

小小说已经趋于规范、成熟,已经形成一种具有独立品质、独有风格、独特形式的文体。就她的外在形式来看,1500字左右,两三个人物,相对简单的情节,直线型的叙述,决定了她不可能像中、长篇小说那样,以复杂的结构容纳重大的社会、生活含量。她只能是在尺幅之间绣出美丽的花朵,只能是在迷你舞台上舞蹈轻盈的身姿。但,我认为即便是在尺幅之间也大有文章可做,即便是在迷你舞台也能让生旦净末丑尽情表演。那就必须依托小小说的外在形式,设法创造像蒲公英一样可扩散、拓展的小小说内在空间,使我们的小小说内里达到一种充而不冒、盈而不溢的效果。
    
我曾经与谢志强先生有过一次谈话。他没有去过白洋淀,他问我,都说白洋淀好,白洋淀美,你能用一句话给我形容一下吗?我问他,你是浙江人,肯定去过千岛湖吧?千岛湖是男人,而白洋淀是女人。谢先生沉思了片刻说,我懂了。
    
是的,我就是这样理解这两个湖泊的。它们都是湖,水是他们的外在形式,千岛湖一望无际,浩浩淼淼,而白洋淀呢,水域不是很大,但水里有芦苇铺天盖地,有荷花接天连日,这就使她有了千岛湖所不曾有的娇艳和妩媚,内在空间也因这芦苇的有规则的分布,世界各地名贵荷花的移植而呈现丰富景观。从这个角度来看,我更喜欢具有丰富景观的白洋淀。这正如小小说之湖,一望无际的水,让人觉出了千岛湖的单调和直白,而水里的芦苇、荷花、菱角和鱼欢蟹肥使白洋淀有了一种奥妙无穷的美感和沉甸甸的深刻感。
   
我曾经写过一篇小小说《一波三折》,写一个官员赵前周末没有回家,要去他的二奶那里。尽管急着要见那个女人,但还是在别墅门前做了三种想象。第一种想象是赵前没有按门铃,而是从阳台上进了卧室,听到了一阵男女不堪入耳的声音,以为是二奶偷人,就用锤子砸死了女人,结果发现床上并没有男人,而是寂寞的二奶在看外国光盘。第二种想象是赵前打开了房门,看到二奶真的在偷情,不过不是和别人,是和她自己的男朋友,她俩正策划卷钱出逃的事情。赵一气之下,用菜刀砍死了那一对男女。女人死了之后,赵前还抱着女人上床睡觉了。第三种想象是赵前从外地开会回来,按了门铃,女人放好洗澡水等他,亲热完后一起去吃饭的幸福生活。三种想象,虚实结合,一波三折;三个场景,三个层面,也可以看作是一篇小小说的三种写法,或者是一篇小小说中的三篇小小说,多纬度、多视角、多层面展现了复杂的现实生活,使小小说的生活含量和社会意义大大增加。在这里,外在形式没有变,但小小说的内在空间极大地扩散、拓展了。这种扩散拓展,充满了空间意向以及矛盾并存的人物情感、生活陷阱和现代人情感的不可靠性。这种扩散拓展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飞满了小小说的框框架架,角角落落,使小小说在有限的篇幅里负载了极具韧性和深度的社会思想。
    
因此,我理解,小小说应该充分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手法,使其具有蒲公英一样的空间扩散力。换言之我们写小小说,不应该只写成男人样的千岛湖,而更应写成女人般的白洋淀。

 

体验小小说之旅的冒险叙述

 

我以为,能够体现一个小小说作家功力的元素有两个:一个是语言表达能力,另一个是叙述能力。而作家是借助语言来叙述的。他要通过自己的话语来控制读者、呼唤读者、等待读者,与读者在一篇小小说中共同勾勒一幅充满情感的图像。
   
首先,小小说作家的叙述应该控制着小小说读者的叙述。小说中的叙述体态大体分为三类:一类是叙述者大于人物(全知);一类是叙述者等于人物;另一类是叙述者小于人物(限知)。或者还可以这样分类:无聚焦或零聚焦叙事、内聚焦叙事、外聚焦叙事。不管怎样分类,作家都在试图控制读者,或者说,作家的叙述实际上是读者对作家叙述的参与、创作和再叙述。作家的叙述又不愿意让读者所轻易认同或者轻易走进。作家的叙述往往有着控制读者的欲望和霸道。意大利著名符号学家、作家翁贝托·埃科的长篇小说《波多里诺》是一部有丰富内涵和独特形式的历史玄幻小说。符号和叙述化市这部小说的两翼。从表面上看,这是一部类似于中世纪流浪汉冒险小说,但实际上却是作家通过对符号、语言、历史、真相模糊和叙述的可能性等永恒谜案的探索,来证明自己对历史人生的深沉思考。在这部小说的叙述里,历史和想象混合,真实与虚幻交融,先入为主地为读者描述了一个通过信任才能接受的世界。《波多里诺》自身的叙述里很有特色。每个人物都有故事,每个人都要讲故事,每个人都在讲故事,主体部分采用了双重叙述方式,双层叙述之外还有次叙述,叙述分层、故事套故事,使得读者在阅读中总在参与叙述而又总在被作家所控制、所迷惑,以至于读者不得不陷入另一种叙述的种种可能之中,从而使作品体现出更浩繁、更多重、更深远的意义。
   
其次,小小说作家的叙述应该呼唤着读者的叙述。小说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产物,他的叙述还要呼唤着读者主动来参与。换言之,作家的叙述取决于读者的反映,他的叙述会因为读者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勒克莱齐奥的短篇小说《宝藏》,在有限的篇幅里,蕴藏着非常丰富的意蕴,就是得益于作家通过叙述营造寓意的高超技术。小说的结构分为三个部分,分别由三个叙述者讲述。开篇是一个超故事的叙事者,叙述萨马韦恩儿时听父亲讲曾经居住在佩特拉峡谷的五个贝督因家庭的传统生活方式以及后来萨马韦恩与那个宝箱的故事,这是传统的全知全能叙述。小说后两部分叙述十分独特:他们都是身处故事之中的叙述者。旅行者“我”的叙述有明确的时间标志,是直陈式现在时,可以看作是叙述者“我”讲述自己在那个特定时刻“正在体验”的外在和内心经历时的即时话语。这样的叙述给读者带来了一种特殊的阅读体验,读者面对的不是某个遥远的已经成为过去的事件,而是仿佛置身于叙述者的内心,被呼唤着与作家的叙述一起叙述、一起感受、一起思考,具有一种即时感和身临其境的现场感。另一个叙述者萨马韦恩也是一个特殊人物,他的叙述内容是他特定的内心意识,既是在叙述又是在倾诉。这样的叙述同样使读者直接参与进来,产生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微妙心理。
  
第三,小小说作家的叙述应该等待着读者的叙述。小小说的叙述形式实际是语言的冒险形式。它可以不讲究情节因果线性链和严密的逻辑,也可以以人物为中心的地点、事件不统一,人物身份也可以不确定,但叙述者是无处不在的,叙述的视角是随时变化的。也就是说,小小说可以作为另一种人生、另一个世界而存在,抵抗着现实的世界或者历史的世界。
   
我最近写了一组有关白洋淀历史题材的小小说。我在写作中,面对久远的人物和事件,首先考虑的不是事件的线性,而是叙述的角度。《鱼图腾》是写人与环境和谐相处的思考的,我用一个鱼化石的口吻来叙述远古母系氏族的一个故事。《秋风台》是重述荆轲刺秦王的故事的,但我没有正面写荆轲,而是由荆轲刺秦的那把名叫“徐夫人”的匕首来讲述那段尘封的故事。《响马盗》是写刘六刘七农民起义的,我虚构了刘六的一匹战马名叫望云骓,让这匹战马叙述、见证那段农民起义的历史。《蓼花吟》是写宋辽对峙时期的战争的,我设置了一个歌伎作为叙述者,来叙述那段往事。在这组小小说里,我还运用了复调、多声部、多视角的现代叙述手段,尽可能地为读者打开想象的空间,来等待读者的再叙述,尽可能更加真实的让读者自己去还原那段历史,来让读者寻找他们认为更加符合自己心目中的人物和事件。
  
尽管这是一种冒险,但恰恰是这种叙述的冒险之旅,会更让读者体验出小小说这一文体最迷人的魅力!

总之,小小说是动态的,是变化的,因为文学观念是动态的,是变化的。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以她无限的可能性和不可知性,拓展了小小说的无限可能性。这就需要我们认真研究小小说的现状,寻求新的主题,探索新的途径,拓展小小说新的极限。小小说有小小说的模式,小小说有小小说的特点。但她的模式又不是固有的,特点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小小说的叙事时间、叙事语言、叙事方式都有待我们研究。

珀西·卢伯克说:“直到小说家把他的故事看成一种‘显示’,看成显示的,看成展示的,以至于故事讲述了自己时,小说的艺术才开始。”我要说,小小说通过她的外在形式、内在空间不仅应该显示、应该展示自己的特质和外延,而且还要用自己特有的叙事时间、叙事语言、叙事方式来讲述小小说自己。只有这样,才是小小说走向更大成功的开始。

令人欣喜的是,小小说这一青春文体,正在成功地讲述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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