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小说里谈点《红楼梦》
木子哈哈
刘心武在《红楼揭密》里对曹雪芹的写作方式进行了推测,依据是脂砚斋本里的若干批语。我也没有办法找得到“脂砚斋本”,也不想论证刘心武所做的推测是否正确,我是把他的推测姑妄一用,目的想通过这一个路径,来看看我们的小小说创作中的一些“软肋”,我希望在以后能读到更多的好小小说。
刘心武认为《红楼》是做好了各章的结构,然后,按自己的对各章把握的情况去写。今天觉得“刘姥姥”熟了,那就写《村姥姥是信口开合》;明天觉得对于宝黛又有新想法了,也许写的就是“黛玉葬花”或“宝玉祭晴雯”,并不按故事发展的时间流程逐一写来。我们的小小说评论里似乎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论述。以我个人对部分小小说作家的“推测”,大多是兴之所至,一挥而就的,较少有“曹雪芹”那种方式。一方面小小说篇幅短小,没有长篇小说那么多余地可以或者必要去回旋,另一方面,我觉得实际上,我们的小小说作家还没有真正进入“创作”状态,“才子式”创作多,也就是说,小说多来自感受,深刻构思、特别是对作品结构反复推敲的还是少之又少。小小说里对于作品结构考虑较多的,蔡楠算一位。他的作品虽然表达的内容还没有被我们深刻地认识透彻,但他的形式无疑让我们关注了。蔡楠“形式大于内容”,实际上是他作品外在形式与众不同。能够把玩自己作品的人,才是自己作品的“主人”——尽管有人不一定觉得当作品的“主人”就是好事——但我觉得不要听太多“跟着感觉走”之类的话,一个作家如果不能理性地把握自己的作品、控制自己的作品,他的创作还只能说处于一个“初级阶段”。如果不突破这个阶段,“再上层楼”,一个作家就很难有出息。
因为小小说的短小,很多作家用“一鼓作气”的方式创作了很多年,还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的下降和情感趋于平静,还要靠“一鼓”“作气”包打天下,未必就是上策。作家必须能对自己的作品“入乎其内、出乎其外”。在我的印象中,很有些“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谢志强,曾经说过类似于“自己的作品是对前一天晚上梦境”的“回忆”的话。把如果这种表述说的是“把构思移进梦中”,我觉得很有趣,也实际上表明作家白天一直处于创作的构思状态中,当沉入梦乡后,这种思绪还在潜意识中进行的话,这种方式不错。但如果因此说“创作只是对梦境的复制”,借以宣扬类似于“创作无需构思”的观念,我不想唱赞歌,因为这会纵容一些作家在构思上去偷懒,最终使他的创作就是一种“大水漫灌”式的状态,严重浪费作家们自身固有的资源。
刘心武在《红楼》中提到的另一个问题,也与我在上文中所述的一些东西有关。那就是:刘认为(这个结论似乎还不是刘心武所独有,而是不少红学家已经认定的了。我们这里为叙述方便,还是称为“刘认为”吧),《红楼》中公子、小姐们平时的酬唱实际上是对各自命运的暗示。如果果真如此,曹雪芹先生“作作品主人”的姿态就更值得我们学习。我在读的时候被那些公子小姐们精致的诗歌感动(当然也不排除为了追求情节,略读或跳读了部分)——当我看到刘心武先生的结论后,我吃了一惊:主要是对曹雪芹如此高妙的技巧感到由衷地敬佩。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不能在自如地控制着自己作品中的形象、思想感情的同时,还能把技巧的砖头象一个高超的泥瓦工那样反复地摆弄——而且摆弄得出神入化。
怎么样?你对作自己作品“主人”一事还不屑一顾吗?
——当然,你可能会提到优秀的小小说作家侯德云。说他早就提到过要“重视细节”建设。没错,是有“重视细节”的内容在里面,但你不觉得用“重视细节”还没有从技巧的角度,把曹雪芹反复修改那些公子小姐诗歌的举动阐述得更丰满吗?——叫什么我们继续讨论吧。
小小说家如果一味地靠“才子式”的作品去打天下,而没有“主人式”、“泥瓦匠式”的作品,我认为必然会遇到“江郎才尽”的局面。只有更主动地驾驭自己的作品,更理智地“摆弄”自己的作品,才能出好作品、常出好作品。这方面,我觉得滕刚是一个值得学习的人物,他就是一个“摆弄”作品的作家,《玫瑰花开》、《第五次陪聊》不是都“摆弄”得有点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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