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北大读书
人过四十,却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想去北大读书。
这个念头是由我的朋友滕刚激发的。滕刚是江苏的作家,在扬州、在南京都有自己的事业,不论是写小说,还是搞策划都是大腕。可突然今年春天他一下子就跑到北京来了,不是旅游,不想客居,而是想长期定居,开始他更大的事业。同时来京的,还有亚洲卫视的陈雄。英武青春的青年才俊陈雄是辞了公职来北京谋求发展的。我惊奇于他们的到来,他们的果断决绝,他们的开拓精神,便来北京看望他们来了。在北京,我去了滕刚供职的公司,体会了那里的工作氛围,又和他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那一天,我住在了北京。我们一直谈到了第二天凌晨,仍无倦意。尽管滕刚的学识、胆略、思路一向令我佩服,但他对市场行情的了解、对在北京谋求发展的描画还是让我大跌眼镜。我生在天子脚下,经常往返北京,也深知这个城市在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之大和对一个人前途的影响之巨。但我却恰恰忽略了他的伟大,以生活在那个优裕的小城而沾沾自喜,而固步自封。从没想过要走出去到这里学点什么做点什么。我真是井底之蛙啊!
我想接受一种新的观念、一种新的思想。所以,当滕刚提出要陪我到北京大学现场体验、给我洗脑的时候,我痛快地答应了。
我们打的来到了北大的西校门,与早等在这里的四川泸州作家曾平回合。然后绕过绿瓦灰墙犹如殿堂般肃穆优雅的办公楼,穿过山林间曲曲折折的小径,在初夏的绿荫里,便望见一湖波光潋滟的池水静谧的睡在那里,湖心有绿岛,岛畔有石舫。我想那就是心仪已久的未名湖了。
未名湖是北大的象征。她的灵气润泽了这个亚洲第一学府,孕育了成千上万个经天纬地之才。何况还有那对岸雄伟而玲珑的十三层水塔——博雅塔,使得未名湖既有女子的娴熟淡雅又兼具了男子的阳刚雄风。无怪乎康熙大帝来到此处也情不自禁地赋诗一首,且手书与此:画舫平临凭岸阔,飞楼俯瞰柳阴多。夹镜光潋风四面,垂红影界水中央。
我们四人绕湖而行。曾平自然作了我们的向导。曾平是4个月前来此带职进修的,他说,来到北京才知道泸州的闭塞和渺小,要不是我有家有室,还有个处级干部的约束,我也就不回去了。曾平还对我说,北大是个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地方,这是蔡元培——你的本家当校长时提倡的学风,一直至今,从未改变。
滕刚上世纪80年代末也曾经在此求学。他接茬说,对,在这里,你的才气、能力、思想、个性能够得到极大的发挥。你想听哪个教授的的课,推门就进,想不听了,抬腿就走。即使外面的人进来,也能随听随走,没人干涉,知识的大门向所有的人敞开。你不想听课了,你也可以跑出教室,一人来这未名湖游玩。喏,我的那篇小小说成名作《预感》就是不愿听课了,一人跑到这里构思出来的。滕刚话题一转兴奋地指给我们看一处景点,那里有一条清幽的小路、几株飘逸的绿树 。向前望去,可看到整个未名湖和远处的北大校园。如果不来北大学习,我不会写出《预感》,也不会写出后来那一系列引起争鸣的小小说,更不会有著名小小说作家滕刚了,哈哈哈——
滕刚大笑,我们也笑。笑过之后,我们一起来到镌有“未名湖”字样的风景石前,陈雄给我们合影。曾平拉住我和滕刚的手兴奋地说,我们两个小小说上榜作家和小小说金麻雀奖获奖作家一起来到未名湖畔讨论小小说,说不定以后会写入小小说大事记呢!我摆摆手说,别这样说,未名湖是个海洋,诗人和作家都是藏在水底的!
游人多起来。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未名湖,走上了环山小径。一阵欢快悠扬的外国民歌随风飘来。循声望去,三个黑人姑娘和一个白人姑娘正闭着眼睛拍着手在那里陶醉地演唱呢!我想,她们一定是北大的留学生逃课跑到湖边来抒发感情来了。
从环山小径下来,走到了办公楼南庑殿式的图书馆前。曾平说,北大图书馆书籍真是浩如烟海,连《小小说选刊》、《百花园》都有。我看到印有自己名字的杂志,那高兴劲儿,比提正处还爽!我问有我的名字吗?当然有!滕刚说,陈雄的也有!
我们一致同意去开开眼,找找自己的名字。可惜,门卫说一个人需要两个证件才能办卡进馆,磨了半天也不行,只好悻悻离开,图书毕竟不是讲座啊!
之后,我们穿过几栋教学楼,路过影剧院,宣传海报上说拉丁美洲的歌舞团要来,陈佩斯的《阳台》要开演了,王文娟要携越剧新人进校园了,还有我们沧州吴桥的杂技将要“武戏”杀进文化名校了……过了影剧院,就是百周年纪念讲堂,在这里,克林顿、布什、李敖都留下了他们著名的演讲。
再往前,就是著名的三角地了。以前这里是思想争鸣、青年讲坛的地方。而现在成了信息发布、公告张贴、商品交流处 。花花绿绿的租房、求职、招租信息,花花绿绿的男女在那里正打价换价。喧嚣芜杂与未名湖的清静澄碧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在一个书摊前,几个英语系的女学生正在兜售出国策划方案丛书,还有关于NGO的,关于MBA的……
中午,我们在校园餐厅吃饭。我从来没过过大学生活,想切实体验一下。大学生们或俩一伙或仨一群,要几个菜,围在简单的饭桌上,边吃边谈边笑,有的吃着饭还不忘来个kiss。我望着这些天之骄子们羡慕地说:北大培养了多少栋梁之才啊——
滕刚端起酒杯说,来,欢迎蔡楠先生来我们北大校园,也庆祝南北小小说作家北大相会!我们四人激动地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就是在那时产生要到北大读书的念头的。我急速地说,我也要到北大读书,全日制的不可能,就借读,长期的不行,就短期,一个月不行,就半月。我下半年歇年休假时,就来这里求学读书,听讲座,你们说可不可以?
曾平、滕刚、陈雄异口同声地赞扬道,哈哈,你终于开窍了。
来北大虽然仅有半天,却明白以前的四十多年形同虚度。人生从四十岁开始,现在开窍,也许尚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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