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与余华是兄弟
1996年夏天,在美丽的塞罕坝,在《河北税务》杂志社举办的文学笔会上,我与著名作家余华有过一周时间的“亲密接触”。那时他是讲座者,而我是一个听众,一个业余作者。同时来给我们讲座的还有著名先锋派作家格非和报告文学作家、评论家李炳银。
印象中的余华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根本不像他早期的先锋派作品那样充满冷峻、血腥和厮杀。尤其看到他对爱妻陈虹和爱子余海果表现出来的浓浓爱意,更觉得他是一个对生活对世界充满火一样情感的南方汉子。
但一旦谈起文学,谈起小说,余华却表现出了少有的坚硬和自负。他谈起川端康成、福克纳对他的影响,谈起他的早期的一系列小说后,他说,从我们这一代作家开始,中国才有了真正的小说!我深深被他的才华和胆识所折服!
那时,他的长篇小说《许三官卖血记》刚刚在《收获》上刊载完,正准备出版单行本。在他的讲座结束后,我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我说:“余老师,我读过你的大量作品,比如《十八岁出门远行》、《鲜血梅花》,比如《在细雨中呼喊》、《河边的错误》等等。我觉得你的作品风格正在发生着变化。从《活着》和《许三官卖血记》开始,你是不是正由一个先锋派作家向一个畅销书作家转变呢?”记得余华是这样回答的:《许三官卖血记》目前正在印刷中,还没有上市,能不能成为畅销书还是一个未知数。但《活着》的销路很好。《活着》是我写作中的转型作品,一直到《许三官卖血记》。我目前非常迷恋叙述。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先锋派作家,但一个作家在写作中应该有着自己独特的追求,发出自己独有的声音。《活着》和《许三官卖血记》就是我新的追求产生的作品。
在那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我不断追逐着余华。在酒桌上,在蒙古包里,在白桦林里,在如花的草原上。我问他:“一个作家除了才华外,你认为他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余华真实地回答:机遇。80年代我在浙江海盐作牙医的时候,如果不是《北京文学》让我来北京改稿并发表了我的作品,有可能我现在还在作牙医。
听了他的话,我直发愣,咱也是写小说的,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机遇呢?
多年后,当余华成为海内外知名作家、国际大奖的获得者甚至成为诺奖候选人的时候,当余华以一部《兄弟》再度掀起文坛冲击波的时候,我才明白:人家余华那是谦虚啊,即使没有《北京文学》对他的发现,像他这样的才华也是淹没不了的!
就在白桦林的前面,就在夏日灿烂的阳光里,我和余华合影留念。站在他的身边,我也觉得自己高大起来。我想:有朝一日咱也写成余华那水平,我和他就成了兄弟了。哈哈!
10年后,当我捧读余华的巨著《兄弟》时,当我被李兰和宋凡平的爱情感动得嚎啕大哭时,我才有了如下的感慨:论年纪,我与余华都是60年代的人,他只比我年长3岁,可以和他称兄道弟。可如果论起文学成就来,余华堪称老师,甚至是大师啊,咱还怎么敢和人家称兄道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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