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像风一样
我的朋友段立贤出车祸死了。死在了正月十五。
段立贤是衡水人，在我们任丘当交警，年前才提拔了副中队长。他的父母都在老家武邑。那天他开着单位的桑塔纳行驶在武邑的柏油路上，车上坐着他一车的亲人。他想超车，也可能是喝了酒，也可能是开得太快了些，对面开来了一辆大货车。他躲货车，结果翻进了道沟。他当场死亡，其余的亲友都受了重伤。
一个鲜活的生命，一个刚满40岁的高大汉子，一瞬间就没了。
消息传来，我张大了嘴巴。震惊之余，突然觉得人的肉身看起来是那样的结实，那样的沉重，而生命的分量又是如此之轻，轻得像一阵微风，像一片落叶，吹过了，落下了，就结束了，没有动静了。
段立贤身后留下了老婆和一个十多岁的儿子，还有一个年迈的老母。
当我站在死者家属的面前，说了一些安慰的话。此刻，我知道面对那伤心得有些扭曲的面孔和已经没有泪水的眼睛，这安慰，也像风一样，像落叶一样，吹过了，就消失了，就落下了，根本不能解除他们失去重要亲人的巨大悲痛。我们要做的，只能是放下一些钱和帮忙料理一下后事，好让我的兄弟好好上路，早早上路，安心上路。还有，就是互相告诫还在这世界上生活的朋友和亲人们，好好活着，珍惜生命。
段立贤出殡那天，天气骤然降温，本来已经暖和的天气又冷了下来。他的骨灰盒被亲友们安放在华北油田陵园。他不能回老家，因为那里的亲人都在医院里。他只有孤独地暂且憩息在一个窄小的灵位架上。那个灵位，每月30元。
他的身后，除了妻儿的哭声就是飘飞的纸钱，那纸钱像落叶一样，被风吹起，吹得高高的，又慢慢落下，被行人踩在脚底。
那风，是生命的风，吹过了，就消失了，就平静了。
哦，生命是如此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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