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八月的暑气,秋天正在向我们走来,告别春夏的忙碌与热情,秋季暂且收拾心情,不妨带上一本诗集,熨烫出几分妥帖来以慰风尘。我喜欢秋天是安静的,所以不喜读“秋雨梧桐”的悲凉古诗,倒是更爱细细碎碎的现代诗。这让我想起了那个一直在安阳静悄悄写诗,安于诗歌且安于贫穷的男人——海桑。
很多读过海桑诗的人,都说他的诗适合静悄悄地、清清白白地读,那么也就更适合在秋天读了。落叶、野菊、孩子、水、阳光,这些秋日里最平常的生活意境在他的诗里便成了一串音符,敲打出午后的静谧,白日的幻想和时光的温度。
海桑本人讲:“我一直在用散文的语言来写诗,甚至写着写着就不像诗了。我是想做一个正常人。写诗的,种地的,拉车的,卖菜的,这样的并在一起说,就有点可爱了。”生活本来就是一首诗,一首平淡如水却诚恳的诗。
海桑在写他的第三本诗集《我的身体里早已落叶纷飞》时,他已经46岁了,正好是告了秋的年龄。诗集由他近几年创作的二百多首短诗组成,分为三辑:“亲爱的万事万物”“躺在花树底下”“细碎的光阴”。诗句简短平淡却又意味深长,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回想起曾经某个熟悉又美好的生活场景,想起某个在青春年华里错过的人。亦能让人在喧嚣的尘世里,抬头一瞬间,从漫天星辰中望见年少的自己,滋生出一缕诗意来。
灿烂的黄,落在菊的身上
黄色也安静下来
变得自在清凉
其实之前的时候
菊并不认识自己
是五柳先生种它、采它
把它插入花瓶,将它晒干泡酒
喝进不合时宜的肚子里
然后才长出东篱,生出南山
这片土地才适合埋葬亲人
——海桑《菊》
是否也有一个瞬间,像菊一样,发现自己之所以是自己,是因为你曾出现在某个人的故事里。
秋风一起,人就瘦了
月光的白将我深情地照黑
看着我起身离开
我一定来过这个世界
以别一种生命形式
曾与你萍水相逢
你想起的越来越少
——海桑《秋风一起》
岁月阔山阔,水人间万种千般,一路走来你似乎忘记的越来越多,但总是在某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想起一个人来。
云多的时候
云生山
云少的时候
山生云
云在水里
鱼在天上
我的身体里有山峦
有鸟鸣,也有流水
——海桑《云多云少》
我总想:高山上应当安驻着天使,这样才能配得上漫天云卷云舒的馈赠。
寄给你一片银杏叶
因为是秋天了
因为它金黄而优美
还因为它孔雀开屏般惹人喜爱
我一低头,它满地都是
让我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和你
寄给你,这片小小的银杏叶
它什么也不暗示,因为是秋天了
如果你将它夹进书页
有一天,它就会枯黄、暗紫,了无声息
所以,当你收到这片金黄
请将它捧在手里,抱在怀里
甚至贴在脸颊,想起一棵树
然后把它放回秋天,让它自由
——海桑《因为是秋天了》
如何留住整个秋天,然后将它拱手赠予可爱的你?我想还是藏进一枚叶子里吧,这样你的目光所及便皆是秋色。
秋天,带上海桑的诗,找一个小山坡,呆一个下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