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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里，长街上（一）

文/恒心永在

    我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得很清楚。

一群孩跑了出来，是从我办公楼侧面的楼跑了出来。站在楼外雪地里大人们向孩子们频频招手。孩子们扑进站在雪地里大人们的怀里。也许是爸爸、妈妈，或许是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这是我每天下午五点左右看到的场景。在这飘雪的日子看的更加清晰，心里常常发出一种感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我说的那个楼是个小伦敦英语学校，我是没有进去过，倒是经常看到有些几个锅底般黑色皮肤、壮的像啤酒桶的外教出出进进的。如实说，那些外教很普通。夏天穿着黑色的T恤衫，冬天穿着羽绒服，骑着很烂的自行车，在街上飞奔着。很是潇洒悠闲的样子。夏天的时候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啃着面包，吃着榨菜，却不曾想是许多家长心中梦想的天使，孩子们的崇拜，希冀这些外教为孩子们安上飞翔的翅膀。

在这个雪天，虽然天空很忧郁，光很暗淡。从站在雪地里的大人们，一会捂耳朵，一会拽围脖，一会跺脚，嘴里流出白色的雾气，可以看出，流动的空气有些清冷和寒意。我看到那些大人们的脸依然是很兴奋。那些手依然很执着，很张扬。有的孩子像上课发言那样举手，也许是他的爸爸站在雪地里击掌，生怕孩子听不见。

大人们的头上、肩上、身上都是雪，雪白的雪。伸出的手也是雪白，手背雪白，他们牵着孩子，就像牵着自己家的小马驹，抚摸着，拍打着。那些大人们的手长的什么样？我是看不清楚，就像一个个粗糙的套马竿，把马驹子圈回家，又像是一个个耙子，把还不甚成熟的草搂回来，以免丢掉一棵半颗的。

一群大人站在雪地里迎着孩子。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腰弯着，从楼里背出一个小男孩。我不知孩子是病了，还是残疾。我看出来他也是小伦敦的学生，因为他背着一个大大的深蓝色的书包。女人从楼里出来后，在楼门西侧拿起一根木棍，肯定是来时准备的。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从灰绒绒的帽子看出，是个中年女人。她拄着木棍踽踽而行。孩子在背上有些摆动，女人用手将孩子的腿向上攒了攒。旁边接孩子的私家车按了一声喇叭，女人几近滑倒，连忙向边靠了靠。但是手中紧紧攥住那根木棍。我看见女人的手有点抖，在雪地上划着，就像划着一幅凌乱的画。雪太厚了，满是雪的街道，有宽宽车辙的街道，车辙比人的脚印还多深。

女人慢慢走着，孩子在背上，女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我在暖融融的办公室里，站在窗前。望着那个女人，一手拄着木棍，一手不停地往背上推孩子的一只脚，怕孩子掉下来，有一只白色的小狗大模大样地跟在女人的后面，身上有黑色的斑点。这是女人家的吗？

那个女人神态像及了我的母亲，在我小时候，母亲也这样背过我，那也是一个雪天，我那次不知是偷吃了家里的什么东西，上吐下泻的，我走不动路，奶奶惯用的疗法，就是用佛龛的香灰也没有治好，母亲背着我走了五六里地到另一个村庄，找老中医唐姥爷。到了唐姥爷家院子后，看见母亲头上出了很多汗，在冬天里还冒着热气。进了门后，母亲已是气喘吁吁，就跟唐姥爷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的病。当我吃了药止住泻以后，有了点精神了，就跟小伙伴到冰河上甩动着鞭子打起陀螺一样的冰尜，比着看谁的转的快，时间长。不时地发出鞭子嘎嘎的响声和小伙伴的欢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窗外，街道上的车辆碾压雪地的声音很响，嘎吱嘎吱的。那个女人红色的影子像一团火，在雪地里燃烧。脚印有多么重，留下了一串串脚窝，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