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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雪开花的声音

      文/恒心永在

 那个下雪的日子。
　　 当我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飘曵的雪花，悄悄掠过大街小巷。

暖暖的室内，倒一杯清茶。那易水杯，泛着白色的雾气，铁观音的清香溢满屋子。

我摊开一卷诗丛，徐徐地阅读。那撞入眼帘的佳句，静静品读，竟有一种如临其境的感觉，品味着诗人内心的滋味，闪烁着思想的光亮，心中顿觉暖暖的，如雪花般沁入心凉之意。来不及掩卷，已坠入感动的情怀。那柔软的心底，始终敏感的触觉，捕捉生活中入微的情节，静静地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风吹过的声音，我听见了雪开花的声音，是那样的清爽，那样的清凉。窗外的人语，车流的笛声，吱嘎吱嘎碾压雪地的声音，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辙痕，不一会又被雪覆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临楼那所小伦敦小英语学校的楼下，一些接孩子的家长们，撑着伞站在雪里的，坐在车里等的，有三三两两的挤在自行车边的，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只看到雪花轻轻地慢慢地沉了下去，覆盖了那些静静地等待孩子们的家长身上。

窗外的天，白得没有了边际。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那是一种兴奋，那是一个安静幸福的时光，孩子们用很自我的姿势走了，一老一少的笑闹，夹杂着脚踩雪吱嘎吱嘎的声音。我的眼前，又是独处，内心最丰富而温暖的时刻。
　　一阵敲门声，有过去的同事老云进来。他已经退休。他已是六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全白。不知是雪，还是头发，分不清楚。我给他沏了一杯茶。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缓一缓，才说了自己的事。他儿子要在下月结婚。让给他帮个忙。我也坐在了沙发上，拍着他的手背说，都是老朋友了，这点事吗。肯定帮。他听到这话，心里也就托了底，话也就多了起来。在酣畅的絮语里尽情地绽放满足。

老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生与世无争。就是在一个支公司当了十三年经理，几乎啥也不管，都是副经理打理。他也难得安宁。自己有了三个女儿后，在四十多岁又生了儿子，现在也要结婚了，可为收官之事了，大功垂成了。老云心境平和，无所顾忌，在唏嘘的流年里，徐徐窗外的雪花，静静的，在喧嚣中慢慢散去，回眸一笑间，那颗平常的心，纠结的情，已在适当的出口上，沁出宁静的味道。

雪依然下着，晚上老云把我叫了去，找了几个人，在一家小饭馆吃了顿饭，商量婚事。老云现在已经不喝酒，他糖尿病很重，都影响了视力。酒都是老嫂子喝的。席间，老云谈笑风生，老嫂子酒兴正浓，一对幸福状。老云说，还好，几个孩子都有了不错的工作，都也成了家，也心安了。坐在一旁的同事老武，军人出身，一辈子刚强好胜，更是感慨颇多，前些年妻子车祸死亡，自己也差点送了命。现在女儿也结婚了，自己也找了个老伴。两人相敬如宾，相携相持，悲苦的心，有了丝丝安慰，渐渐沉浸在遐思里。老武说，人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必苛求，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不来。几个人都说，是呀。是这么个理。我心戚戚然，抑或一语惊醒了我，一切都没什么，都是刹那，都是瞬间的事。就让人天人各一。死的人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生活。

在这飘雪的日子，平淡生命不尽如人意时，在一杯热酒里，完成间歇与过度，温暖着人们的心境。

 心情渐好，却不一定来源于一帆风顺，而是生长于一种从容与淡定的勇气中，如老云；一杯老酒，因饮进肚里释出深蕴的幽香，生命也只有遭遇一次次挫折，才有芬芳的味道值得咀嚼，又如老武。
　　 酒的清香，在温暖的氤氲里，把我包围。

夜已深了，我走在铺满雪的街道，路灯闪烁着，雪花飞舞着。我打开手机看着新闻。新闻报道说，中国东北、华北大面积降雪。手机铃声想起，父亲从老家打来电话说，雪下的很大，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大雪封门了。自去年继母去世后，父亲就搬到了通辽郊区的大姐家。今年雪下的大，面也广，各地都有飞机停飞，客车停运，冻死牛羊的报道，就连美国的纽约也没有逃过，还冻死了不少人呢，我暗自思忖，2012年该真的不是世界末日吧。嘴上却说，那就在屋里呆着吧，坐在炕上喝点小酒。我知道父亲在冬天里是顿顿喝点小酒，那是一种惬意的生活。父亲嗯嗯两声。又说，最近就别出门了，雪大路不好走，也不安全。我说，知道了。父亲随后切断了电话。我望着故乡的方向，我想起了四十年的冬天，也是飘雪的日子，母亲去世的，我依稀记得母亲去世前，脸上露着微笑，即使是病态的笑。现在好像听见了，母亲曾经那么坦然面对死亡的，那轻轻的笑，无畏的笑。正如那飘舞的雪花，也跟着她欢笑，那是雪开花的声音。

望着路灯下飘舞的雪花，我听到了雪开花的声音，在这个时间里，可以冥想，可以飞扬，可以静默，心里的明亮冉冉升起，源源不绝，迂回绵延，稀稀落落地渗进我的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