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猴
笔锋在宣纸上稍驻,墨便泅开一圈毛茸茸的晕。那猴的形骸,原是水与墨一场心照不宣的相遇——淡墨是它慵懒的骨,焦墨是它凝睇的眸。身子并未画全,大半隐在纸的空白里,仿佛从太古的幽邃中,刚刚探出半个恍惚的形。
最妙是那眼睛。笔洗里轻轻一荡,笔尖余下的一星浓墨,恰恰点在眼窝。不是圆,是一痕湿湿的渴,一点未干的夜。它望着你,又像望穿了你,望着你身后喧嚷的、被浓墨重彩填满的人间。空白处不是无物,是风在林梢的轻颤,是果熟将落的微响,是整个山林屏住的呼吸。
墨色还在慢吞吞地走着,极静,也极慢。猴却好像随时会一纵身,遁入那无边无际的、湿润的空白里去。只留下这满纸清寂,与你相对,让你忽然觉得,自己才是被淡淡水墨,偶然勾勒出的、一个尚未干透的念想。
——我的《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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