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枯荷
初雪是在昨夜子时来的,不曾听见脚步,只晨起推窗时,撞见一世界的素白。青瓦的屋檐胖了些,茸茸地托着棉絮;荷塘里凋零的荷叶荷杆儿上落着稀稀疏疏薄雪;老槐树的枝桠却瘦了,每道褶皱里都蓄着光。井台边的辘轳静默着,绳子上垂下一串水晶坠子,风过时叮叮的,像时光碰着时光。
巷子里的脚印都是新的,深深浅浅,通向各家的柴扉。烟囱开始吐出青灰色的烟,那烟也是懒懒的,在冷空气中缓缓化开,带着柴火特有的焦香。谁家院角的红柿子还挂着三两个,在雪地上映出小小的、暖红色的影子,仿佛冬天里未说完的悄悄话。
站在村口回望,雪把所有的棱角都抚圆了——石磨圆了,草垛圆了,连屋顶的坡度都变得温柔。只有小溪还在薄冰下汩汩地流,那声音闷闷的,像是大地平稳的脉搏。忽然觉得,这雪落得恰到好处:既盖住了秋日所有的枯寂,又还没到严冬那种万物喑哑的时节。此刻的小村,正安睡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梦里,枕头是蓬松的雪,梦里应有春溪解冻的声音。
——我的《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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