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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鬼

(2025-11-01 15:54:44)
那西方的快乐鬼,是当真要来的。它们不像我们故老传说里青面獠牙的索命冤魂,带着地府的阴风与怨气;它们是一群顽皮的、热闹的精灵,披着橘红与漆黑的彩衣,脸上画着夸张的笑,挨家挨户地,用那“不给糖,就捣蛋”的童稚吆喝,敲打着我们沉寂已久的门扉。

这渗透,是悄无声息的。它不像坚船利炮,带着硝烟与轰鸣,反倒像秋日傍晚,邻家飘来的一缕烤南瓜派的甜香,暖洋洋的,诱着你不由自主地想打开窗子。你看见那南瓜灯,镂空着滑稽的眉眼,里头点着一支小小的烛,光不是我们灵前长明灯那般幽绿而严肃的,却是跳荡的、温软的,仿佛一个个都有了生命,在对你挤眉弄眼地笑。那些“鬼”,是小女巫的尖顶帽,是小海盗的独眼罩,是蜘蛛网上廉价的亮片——它们将恐惧做成了一场盛大的化妆舞会,将幽冥与人世间的隔阂,用一块糖就轻易地打通了。

于是,我们那些藏在深宅大院、古籍典章里的严肃的鬼,山魈、僵尸、或是吊死鬼,怕是要感到困惑了。它们惯于在寂静的午夜,用凄清的呜咽诉说生前的冤屈,何曾想过,这“鬼”的身份,竟也可以成为一种无拘无束的、快活的游戏?西方的文化,便常常是这样,它将许多沉重的东西,都巧妙地裹上了一层糖衣,让你在品尝那片刻的甜头时,不知不觉,便咽下了整个的滋味。这快乐鬼的渗透,不霸道,却缠绵,像秋夜里一场不大不小的雾,等你察觉时,衣襟早已被打得半湿了。

——我的《DS》快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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