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鹤

晚霞染红芦苇荡时,那只丹顶鹤总站在浅滩梳理羽毛。油亮的羽片裹着圆润躯体,脖颈处叠出三道褶皱,倒映在水面的剪影像朵蓬松的棉花云。
新迁来的年轻白鹭常在背后窃窃:"听说十年前他还能单脚立在枯荷上。"老龟慢吞吞划开水纹:"现在哪还有枯荷?"
稻田早改成了工厂化养殖池,泥鳅肥得赛过拇指。迁徙途中的候鸟都愿在此歇脚,油汪汪的鱼虾比往昔多出三倍。丹顶鹤低头啄食时,腹羽垂落水面,荡开一圈圈金色涟漪。
春风掠过他尾羽稀疏的翅尖,再带不起往日清越的鹤唳。同伴们陆续北飞那日,他望着水面倒影里丰腴的身影,忽然想起人类常说的那句话——这大概就是幸福的烦恼。
——我的《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