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春色里 坐看水中花

——金波《野鸭子》赏析

陈天中

有一种文字能唱歌会跳舞，它们就像被施了魔法的精灵成群结队地跃上纸面，凝固成一行行灵动的音符。诗人金波就是一位能给这些文字施魔法的魔法老头儿。之所以称他为老头儿，是因为他人虽变老，心却永远保留着与孩子们的那份亲近。

诗人金波认为读诗不是一般的消遣，它可以让读者在纯正的文学趣味中，获得阅读的快乐与滋养。那种属于音乐拨动心弦般的感动，那种属于绘画情景交融似的感受，那种如歌如舞让情感陶陶然的共鸣，都让我们体验到读诗有别于读其他文学样式的差异。我们就从诗人金波的这首《野鸭子》里来领略这种差异吧！

《野鸭子》全诗有五个小节，共百来字。开头第一小节寥寥二三十个字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让人感到心暧的湖边，心暧是因为诗人去探望“最亲密的朋友”——野鸭子。第二小节交代了野鸭子迁徙的规律，用“它们就站在冰上看风景”将我们的视线拉得很近，又推得很远。近的是野鸭子们栖息于冰上的情景，远的有蓝天、白云，也有那些看野鸭子的人。明明是人在看野鸭子，诗人却异想天开地通过野鸭子的视角来欣赏风景中的人，这种人与野鸭子的视角转换与卞之琳先生的《断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不由让人浮想联翩，同时也为这首诗平添了几分童趣。第四小节诗人笔锋一转，把人与野鸭子之间的关联带进了生机盎然的春天。这里的人们与野鸭子的关系显得那么融洽，仿佛事先就商量好的——他们一直为野鸭子们提供食物，直到春天的到来。这种人们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景象就这样通过诗人朴实的诗句被生动地勾勒出来了。最后一小节“野鸭子游过来，游过去，身后留下了一个个‘人’字”是整首诗的点眼之笔，那种灵动的音律于最精妙处戛然而止，有如“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的效果，读来令人回味无穷。野鸭子身后留下的“人”字让整首诗顿时动了起来，就像中国画里的写意技法，点染数笔便将野鸭子游水的样子渲染得栩栩如生。这正是诗人金波很常用的意象表达技巧，文字中充满了灵动的韵律感和色彩感给人以无限的美的享受，这种特色不正大大满足了孩子们那颗充满新鲜感的好奇心吗？

诗人金波非常喜欢写春天，也非常擅长写春天。他有许多写春天的诗，每首诗所展现的春天都不相同。比如《野鸭子》这首诗，前几个小节虽然看似没有点到春天，但可以看出那是为后头写春天所作的巧妙铺垫。在“人们把好吃的投给它们，一直到春水融融”时，野鸭子们转而从诗人的笔端纷纷跳入乍暖还寒的湖水中畅游，那种身后留下“人”字的绝妙描绘，让这个春天顿时动了起来，这是多么美妙的一幅野鸭春水图啊！那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暖意是否也同样在这首诗里感染了你的心灵呢？也难怪评论家束沛德称他为：“我国儿童诗坛的一位富有独创性的诗人”，词作家乔羽赞他的诗跟“泉水一般清亮、鸟语一般婉转”。

行吟春色里，坐看水中花。品味诗人金波的抒情小调，你总能从中收获许多对春天的怀想。且歌且行，击节而和，击落的是一片片童年里美丽的春天。我愿是他笔下的那只小野鸭，一同在他的笔下幻化成一朵点缀春天的水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