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懒政，都具有强烈的传染性。继北上广津和贵阳之后，杭州宣布3月26日零时起对机动车实施限购。

政令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公布，被新华网评价为“半夜鸡叫”——25日晚召开紧急发布会，26日零时即生效，令大多数市民失去了最后一拨出手的机会，今后只能通过摇号或竞价的方式取得号牌。

但少数消息灵通人士及4S店提前获知，抢购风潮自今年前两月已经暗中开始，全市销售额骤升30%。而政令出台当晚，某车主一笔买入70辆面包车，搬空了4S店库存。杭州交通局官员称，政府方面会追查消息泄漏的原因。

本次政令出台也成为“先辟谣、再坐实”的典范——此前限牌传闻已经令杭州车市几度升温，而官方数度“辟谣”，表示杭州公交体系以及路网建设尚不具备限牌条件，并将“谣言”定位为“车商炒作”。

如此出尔反尔、自扇耳光，令政府公信力尽丧，新华网对此严厉批评，并顺道捎带了广州和天津——没有广泛民调、没有公开征询，却俨然把“半夜鸡叫”当成“先进经验”，需要那么急吗？——环球时报更直接打出民粹标题：【杭州老百姓被耍了？！】

新华网的观察没错，自广州、天津以来，汽车限牌政策正在以恶性传染病的趋势蔓延开来，出台速率不同以往，而身后还至少有数十个大中城市“蓄势待发”。如果任自为之的话，不出一两年，南北十六国般的地方割据面貌就会成型，将给民间跨区域交通造成极大困难，从而增加整体经济运行成本，对于交流频繁的现代社会来说，无异于倒退。

广州和天津也开启了非常恶劣的传统——政令出台均选择深夜“突然袭击”，丝毫不尊重民情；也不做调研听证，甚至频放“反话”欲盖弥彰，丝毫不尊重民意；行为苟且确如“半夜鸡叫”，令政府形象和信用严重受损。

而由于内部信息漏洞，在客观上也根本没能制止“最后一把疯狂”，汽车消费量提前透支，令投机分子赚的盆满钵满，令大多数市民群众格外受伤。

“限牌传染病”的突然加速流行，或也跟广州开启的另一项先河有关，其后跟进城市无不选择了“摇号+竞拍”的限购模式，施政方可以收获可观利益。

表面上看，“摇号+竞拍”似乎兼顾了公平和效率，但实质上，它强化了机会的不均等，富人比穷人优先占有道路和环境资源消耗权，而这些基本资源权益，本应以人口为单位公平分配。

相比之下，较早实行限购的北京和上海，要么全摇号，要么全竞拍，要么运气面前人人平等，要么一切以市场化购买为原则，理论上均可实现公共资源相对公平的配置。

“摇号+竞拍”是不伦不类的折中方案，但它有一个优点，就是民间阻力小。实际上初衷说来，地方政府恨不得全拍卖，但那样必然被指为利欲熏心，而若实行全摇号，油水太少又不想白忙活。最后就是这个，你要公平咱有摇号，土豪想插队咱有竞拍，落了个表面的三方共赢，而社会伦理却被严重破坏——设想个极端点的例子，假如某天水资源也紧缺了，莫非也实行穷人摇号喝水，富人竞拍洗澡不成？

在治理环境方面，各地一筹莫展，都推脱来日方长，没有决心也没有时间表，但惟独整治小汽车出拳迅捷，不经严谨科学调研，说限就限，如此纷纷轻松效仿，或也是因为这是如假包换的“懒政”，傻子都会。

而北京的经验早已证明，限牌既不能治堵，也不能改善环境，除了给民众增加成本和麻烦，没有任何切实效用。拥堵与雾霾都被利用为了噱头，其科学性始终存在极大争议。

但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对老百姓出手设限实在太容易，还能坐收数亿牌照费何乐而不为。但对整体环境的作用可能适得其反。毕竟，汽车是现代小康生活的标志，民众要求分享这一发展成果，但以前可能没那么急，而这一懒政的突然蔓延改变了大众心态，各地民众和单位将由于恐慌而提前加速购车行为，因而从整体上加重环境负担。

文/纸上建筑

2014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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