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人生至此，怎能不令人……

笑掉大牙！

《广州日报》——河源市一对正处级夫妻，同时被提拔，又同时被撤职，传为永恒的笑柄。

夫君钟伟敏，官拜河源市政府副秘书长，贤内严彩兰，任职住房城乡规划建设局副局长，去年7月4日，二人同时接市委组织部通知，被提拔为正处级干部（一时间多少艳羡……此处省略N字），谁知短短一年多之后，二人因收受贿赂东窗事发，于今年9月被同时撤职，并依法逮捕。

如此奇闻固然可入选《今古传奇》，以博草民一笑，然而开怀之后，能不凉从背起——需要多少量大面广的贪腐必然，才能凑出这样一对巧之又巧的“偶合”？

“比翼贪腐”并不少见，通过家属收受贿赂、转移财产，是极为惯常的腐败手段，过往案例中，不乏一揪就连根带土的拔出来一家子。这对“模范夫妻”其实只是一个典型缩影，高于现实但源于现实。而即便在这桩千古难逢的偶合案例中，也可以直接循见滋生贪腐的现实根源。

——河源市政府官方网站上，还保留有这对“模范夫妻”历年来的任职信息，除了2012年7月4日同登红榜的那次，另外还有几份公开信息耐人寻味：

另一份几年前的“任职通知”显示，至少早在2010年，妻子严彩兰就已被任命为“住房和城乡规划建设局副局长”（当时已经是正处了，媒体可能在这里出了点纰漏）——当然这还不算异常，直到翻查到分别于2008和2011两年关于“市政府正副秘书长的分工”的公告，在钟伟敏副秘书长的“分管工作”中，均赫然包括“协调住房城乡规划建设、国土资源”等——也就是说，至少有好几年，二人的“业务范围”是重叠的——这可能才有点不对劲。

因为有贪腐就不让人当官，是不现实的，而位居要职也未必就能做成贪腐，因为有制度在制衡。譬如，你可以当住建局长，但未必就能在规划建设领域一手遮天，市政府里还有“分管领导”来管你——很多时候，“层层把关”是制约贪腐的利器，然而，当这两个角色竟然是夫妻，就变成了反向的“利器”，可以克服掉一切制衡而无往不利了，这样一对夫妻，其寻租价值当然大大提升。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众所周知规划建设领域是大大的肥差，老板们随便一块地就十几个亿，随便耽搁几天就损失几百万，无论是合法推进，还是试图违规审批，老板们都会尝试去送，时间就是钱哪。因此住建领域也一直是贪腐重灾区，常常案值惊人，在这样的管理领域，不严加制衡是不行的。

而恰恰这对夫妻就在这一串肥缺上“偶合”为上下级，法力倍增，可以轻松翻云覆雨，却几乎不用冒越权风险，因为权都在咱家呢。试想会有多少商业地产和大型项目中留下他们的法印？这是一个无法令人直视的漏洞。

组织上不知道二人是夫妻好像不大可能，组织部自己发的任命和分工，更不大可能不知道二人各自的职权范围，对如此瓜田李下不知避讳如何解释？也别借口城市太小协调不开，公文显示河源市副秘书长足有十几位，萝卜比坑都多，貌似有不得势的仅拿到一项分工，而红人钟伟敏竟一口气分管十七项重头工作，貌似除了市长没人再比他管的多——他是超人吗？市长很“信任”他吗？这种情况很正常吗？

世上夫妻同时为官的例子也并不少，譬如克林顿与希拉里就曾同时任职总统和参议员，但是否必然导致腐败却不尽然，在于其组织制度是否被操纵，在于其制衡机制是否还有效，在于其透明监督是否能实行。

因此能够有机会形成“比翼贪腐”，罪恐怕不仅仅在于“模范夫妻”，如果离奇贪腐案罪止于夫妇，恐怕放走了“太爷”，也放走了根源，这种质疑并不过度。

现在“二人组”锒铛入狱，我们还要问责是否存在“有组织放水”？

文/纸上建筑

2013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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