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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被卷到水泥罐车下的电动车妇女，看到司机走下来，不是喊“救命”，而是央求“不要碾死我！”——按大河网话说，“发出了求生的最强音”。

“最强音”撼动中国，比神州十号上揭示出的宇宙真理更振聋发聩，泛音袅袅，回音阵阵……你能听出几重弦外之音？

——坊间一直有流传：货车司机不慎压了人，第一反应不是抢救，而是补一脚油门直接碾死——显然这位妇女知晓这一说，才会在危急关头格外“清醒”。

长期以来人命不是人命，只是一个数字——地震死了多少人，火灾烧化多少个；要不就是一条人命赔多少钱，数字后面加几个零，而已。

赔多少钱呢？——不多，一般交通事故压死人赔二三十万就能打住。但是假如压个半残送进医院，光医疗费就能干下去一百万，还有后期漫长的“麻烦”——这些事儿保险不赔、单位不管、跟政府更无关，全靠肇事人自己去扛，半条人命两家人，全都得葬进去，对艰难求生的司机来说也等于灭顶之灾——所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保障缺位、社会无情、个体当然更无义，你骂他一百遍“天杀的”，他下次还会这么干。

除非有声音告诉他：“你凭良心，我兜底！”——这个声音应该是强大、温暖、无处不在的，这应该是谁的声音？

这位妇女的自救性呼吁很及时，但是远远不到位，她应该立刻阐明“我没大事儿，没断胳膊没断腿，花不了几个医疗费，救我保证不讹你……”才有望浇灭司机眼中的凶光，可是千万别喊“相信**相信*”，否则凶光加倍。

真正把她救下的是碰巧路过的摄影发烧友，及时拍照记录并出手干涉，直等到警车和120来了才离开。否则的话，还不知道是咋样。

我们应该谴责谁？我们能够做什么？

——假如保险不是那么贼，假如医院没有那么黑，假如司机没有那么累，假如社保能为每个人兜底，假如政府不让任何人绝望掉队……那么，也许慢慢会好起来，可是改变这一切又是那么难。

这样的新闻注定不会上头条，因为最刺激人心的那一幕毕竟没有发生，而离那一幕其实已经很近很近。所以，不要说无动于衷。

草民每天其实都在苟活，任何一场不要命的意外都可能把你推到致命的绝境，不要等到了车轮底下才清醒，不要等到了临死才发出求生的“最强音”。

文/纸上建筑

2013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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