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曲)〔双调·楚天遥带过清江引〕家乡的中秋
(2025-10-06 11:59:06)分类: 个人诗文 |
文|01一线
永和月,故园情。10月6日又是传统节日中秋节。家乡的中秋,总是藏在烟火与月光里,总裹着一股子湿润的桂花香。这里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过赣江水面时,会把赣中两岸边人家的灯火揉进水里,和天上的月亮凑成一片晃悠悠的亮。
“春有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每当中秋夜幕降临,从繁杂的工作生活中抬头,望见那轮日益丰满的月亮,“月是故乡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的字句便会轻轻漫上心头,明月里,藏着太多难以忘怀的故园往事。
我的童年在吉安永和农村度过,家境不算好,印象里很少买月饼。家里兄弟姐妹多,每逢中秋,母亲总要用卷饼代替月饼。所谓卷饼,其实就是糖包——母亲在灶台前忙碌,先把面饼在锅里烙得金黄,裹进香甜的红糖,有时还会撒上一把芝麻,再将面饼用锅铲压圆,扣出来,便有了月饼的模样。我们几个孩子围在灶台边,眼睛紧紧盯着母亲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等“月饼”做好,分切,每人捧着一片,小心翼翼地咬,生怕里面的糖汁流出来浪费,那甜香混着糯米香,是童年最珍贵的中秋滋味。
等到暮色漫过赣江,父亲会带着我们到祠堂门前池塘西北的草坪上看烧塔。月塔从前是大人们盖成的,后来,我们长大了,接力盖过七八年。晚风裹着水汽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岸边的草坪上来了全村的许多人,有站着的、有坐着的,有说笑着分月饼、豆子、花生或柚子等什么的,有指着月亮讲嫦娥故事的,孩子们拿着吃的跑来跑去,笑声落进池塘里,随波荡漾。我抬头看,一轮圆月悬在墨蓝色的夜空,清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真像铺了一层碎银。感觉这家乡的月亮,格外暖。
后来,大哥在县城工作,家里经济条件渐渐好了些。每逢中秋,大哥回家时总会带回几个包装精美的小月饼。可兄弟姐妹多,每人也只能分到一小块,母亲依旧会烙上一摞面饼,补充着中秋的香甜。我知道,母亲心里一直盼着,全家能有一个大大的月饼,热热闹闹地分着吃。再后来,我和弟弟考上大学,中秋前总会给家里捎去书信。有一年,我用积累助学金,特地给家里寄了一个大大的月饼,终于了却了母亲多年的心愿。信里,我一遍遍嘱咐父母保重身体,盼着全家团圆;父亲回信时,字里行间满是欢喜,说母亲看到大月饼时,眼眶都红了,还反复叮嘱我在外要注意安全,好好学习,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可父亲并没有如信中祝福那般一直健康。1984年暑假,我陪父亲去看过病,后来他再次病倒,却一直瞒着我和弟弟,怕影响我们的学业。直到寒假回家,我们才知道,父亲已经病了好几个月。那一刻,满心都是自责——成长路上,父亲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曾一次次扶着我们前行,可当我们走出他的视线,奔向更广阔的世界时,竟忘了回头看看他的身影,忘了关心他的身体。次年中秋前,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后来母亲说,那些日子,父亲总望着门口,念叨着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他多想再和我们一起过一个中秋啊。
后来的中秋,我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回到了吉安。每年都同母亲过中秋。只是母亲的头发一年比一年又白了些。有了钱买月饼,母亲不必给我们烙“火烧”卷饼了。我们可以早早去看烧塔。再后来,我和弟弟同母亲在城里又过了几度中秋节。母亲说,现在吉安变了,高楼多了,路也宽了,可中秋的规矩没变,大家还是爱来水边看月亮,盼团圆。
夜里,我们围坐在阳台的小桌旁,桌上摆着月饼、柚子、石榴、花生、苹果等等。月亮升得很高,清辉洒在阳台的瓷砖上,亮得能看清上面的花纹。母亲拿起一块她亲手做的月饼递给我:“快尝尝。”咬一口,柔软的面饼裹着红糖的甜、芝麻的香,和记忆里一模一样。那一刻忽然明白,吉安的中秋,从来不是华丽的盛宴,是灶台边的等候,是水面上的月光,是卷饼里的甜,是家人间的牵挂。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任凭时光流转,故乡的月亮总会准时升起,清辉依旧。如今市场上的月饼琳琅满目,可我总忘不了母亲烙的卷饼,忘不了父亲曾经讲过的故事和说过的一些话。中秋的意义,从来不是精致的点心,而是团圆的温度——就像母亲说的,不管走多远,月亮照着家的方向,只要心里装着牵挂,家就永远在身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中秋,是一块用心掰开的月饼,每一半,都是感情的香糯甘甜;中秋,是一轮越走月圆的月亮,每一步,都是相思的悱恻缠绵。中秋,就是这样一个走了又盼的日子,即使浪游天下,总记得家的温暖。能掰开的是月饼,扯不断的是月光。每当中秋月升起,我总会想起老家池塘的溪水、吉安的江、吉安的风,想起母亲的卷饼、父亲的叮嘱。愿这轮明月,能照亮每一段回家的路,愿每一个期盼团圆的人,都能在月光下,与思念的人相聚。也盼着我的家乡吉安,越来越美丽富饶,盼着祖国越来越繁荣昌盛——这轮藏在心底的 “吉安月”,永远明亮,永远温暖。
今天乙巳中秋,丹桂飘香、银月光满、玉露初凉,秋日之美尽显诗情画意。又想起了儿时的中秋,故作此篇并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晚登楼临轩,酌酒赏月。吃一口团圆饼,喝一杯桂花酒。愿您阖家欢聚,和和美美,共享人间好时节!
【双调·楚天遥带过清江引】家乡的中秋
赣水漾清辉,桂露沾衣袂。厨房烙饼香,游子团圆际。池边塔曜明,月下声欢沸。旧事绕心头,故念随潮曳。(带)忆时岁寒慈母意,盼得归帆季。今朝同又圆,不见严亲对,唯把孝心云月里。
〔双调·楚天遥带过清江引〕(谱依《元曲鉴赏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