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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版本研究

(2014-11-07 20:01:07)
分类: 珍稀书籍赏鉴

    《聊斋志异》是一部具有独特思想风貌和艺术风格的文言短篇小说集。它用传奇的表现手法,来表现志怪式的题材和内容,是我国古代最优秀的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的版本甚多,据有关研究资料称,现已发现的便有以下一些版本值得研读和收藏。

 

一、稿本

 

    稿本影印当最有学术研究和收藏价值。现仅存半部的《聊斋志异》手稿藏于辽宁图书馆。在上世纪30年代曾由伪满用珂罗版影印过其中二十四篇,书名是《选印聊斋志异原稿》。新中国成立后曾两次影印过:一次是1955年由文学古籍刊行社影印,一函四册,现已很少见到。前不久有人在《旧书信息报》上刊出转让信息,索价千元。此后,又由中华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于1995年影印过一次,16开本,精装一册,印数仅300部。手稿影印本虽有学术研究价值,但因无注释和评语,并不完全适合于一般读者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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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斋志异》手稿

 

二、初刻本和抄本

 

    虽然原先以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的青柯亭刊本为最早的刻本,但由于先后又发现半部手稿本和二十四卷抄本以及相当接近手稿本的《异史》等版本,早期版青柯亭刊本以及乾隆十六年(1751年)铸雪斋抄本的校勘和研究价值便相对降低了好些。目前,以各种形式出版的比较有研究价值和值得收藏的版本便有以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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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柯亭刊本

 

1.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含短篇四百七十四篇。先后有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影印本(1975年)及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的排印本。另外有的出版社还曾出过一些线装本。

 

 
 
铸雪斋抄本《聊斋志异》(1975上海人民出版社影印本及线装本)

  

2.乾隆十五年至三十年间的二十四卷抄本《聊斋志异》,含短篇四百七十四篇,山东齐鲁书社1981年出版;1982年又推出线装竹纸版。前不久有人在《旧书信息报》上登出转让信息,价格每套高达4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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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卷抄本《聊斋志异》(山东齐鲁书社1981年出版)

 

3.康雍年间抄本《异史》,含短篇四百八十五篇。北京中国书店1989年影印。另有其他出版社曾出过线装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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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史》

 

4.《异史》编入《薄松龄全集》(三卷本)的第一卷,盛伟编。学林出版社1998年出版。

 

5.最早最全的《聊斋志异》珍本,上下二册,盛伟校释,安徽文学出版社1993年版。

 

三、评注、合校本

 

    虽然是在清代便先后有过冯镇峦、但明伦等人的注释和评介本,但现已难以见到。新中国成立后曾有受人瞩目的张友鹤先生会校、会注、会评本以及后来的朱其铠先生和任笃行先生的会校评注本等。当年,张友鹤先生以半部手稿本和铸雪斋抄本为主要底本详尽会校、会评和会注的“三会本”,确实为《聊斋志异》的研究起了开创性作用。上世纪60年代由中华书局出版后,便备受学者专家和读者的关注,迄今此一版本仍有相当参阅价值。限于时代条件,当时未有机会见到后来发现的二十四卷抄本以及更全和更为接近原稿的《异史》,因而此一版本的缺点和不足也就显露出来。目前,尚可见到甚至买到的评注《聊斋志异》有以下一些:

 

1.但明伦评《聊斋志异》,上下二册,精装,山东齐鲁书社1994年出版。

 

 

2.张友鹤“三会本”《聊斋志异》,中华书局1962年初版,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四册,后又曾相继出过上下二册的精装本以及普及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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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会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

 

3.全本新注《聊斋志异》,朱其铠注,三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版,后曾多次印刷。

 

4.全校会注集评《聊斋志异》,任笃行会校会评,三册,精装,山东齐鲁书社2000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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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笃行全校会注集评本(山东齐鲁书社2000年)

 

5.会评新注《聊斋志异》,牧惠点评,上下二册,半精装,湖南文艺出版社1977年出版。此本系以铸造雪斋抄本为底本。

 

四、图本

 

1.《详注聊斋志异图咏》(最早由清末上海同文书局石印),全书十六卷,以青柯亭本为底本,吕湛恩注。此版有插图四百四十五幅,均各配有七绝一首。曾先后由上海商务印书馆、鸿宝斋等加以改进翻印。民国间,上海扫叶山房也出过。但明伦评本1981年曾由北京中国书店影印过一次,分上、中、下三册。近日在《旧书信息报》上见有人转让清末上海章福记书局石印的此种版本,价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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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注聊斋志异图咏》(中国书店1981)

 

2.《绘图聊斋志异》,西安三秦出版社1997年出版,精装一册。此绘图本系以《评注聊斋志异》石印本为主,又另据有关版本作了些校勘和增补,有插图四百六十六幅。

 

 

 

 

《全校会注聊斋志异集评本》序

任笃行会校会评,袁世硕序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是用典雅的古文写成的短篇小说集,内容多是狐鬼花妖的故事,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属于志怪传奇小说一类。蒲松龄生活于清代初年,当时由宋人话本发展起来的以叙 写现实人生故事为主要内容的白话小说,也称做通俗小说,已经 兴盛起来,先有冯梦龙、凌濠初,以及李渔、天花藏主人等人,都投入了白话小说的创作,揭开了中国小说史的新篇章,志怪传奇类的小说呈现了式微之势。然而,《聊斋志异》却是个例外,并没有由于内容的怪异和语言文字的不通俗,受到了社会的冷遇,传之不广。早在蒲松龄陆续创作之际已作成的篇章便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竟相传抄。尽管蒲松龄由于身居山东农村,又位卑家贫,自家没有财力刻印其书,也没有象江浙一带的白话小说的作者们那样的环境,与书坊关系密切,小说作成随即刻印行世,而是直 待他下世半个世纪之后,《聊斋志异》方才得以刊行,但是一经刊行,很快便风行天下,许多地方纷纷翻刻,并有注释本、新评本、合评本、绣像本、拾遗本,相继而出,成为中国十八世纪中叶以 来中国小说中的畅销书,其流传之广,持续之久,影响之大,还可再加上外文译本之多,白话小说中也只有几部长篇小说名著,能 够与之媲美的。

  对《聊斋志异》有传播之功的,应当首推清乾隆间赵起呆、鲍 廷博的青柯亭刻本。它是《聊斋志异》的第一个刻奉,底本用的 是学者郑方坤(荔芗)在山东做官时得到的抄本,有可能是自蒲家抄录的本子,篇目虽然不十分完全。实收四百三十余篇,已是十有八九.各篇都已囊括在内,各篇的情节、文字,基本上忠实 于原著,而且改正了原著中的一些笔下误,只是由于当时已发生过许多起文字狱,不得不改换或删掉一些触犯时讳的词句。后来的许多版本,包括注本、评本、绣像本,都是照着青柯亭刻本的 本文翻刻重印的。这种情况延续了二百年之久,也就是说,二百年间社会上通行的《聊斋志异》,就是经过赵起杲、鲍廷博编辑过 的青柯亭刻本系统的本子。

  不过,青柯亭刻本毕竟不十分完备,所载入的篇章也还有些文字上的改动。当有人看到了《聊斋志异》的原稿或早期抄本,并从中辑出青柯亭刻本系统的通行本所未载入的篇章,以“遗稿”、“拾遗”之名刊行间世。特别是本世纪五十年代初,蒲松龄的原稿被发现了半部,并影印公诸于世,这个问题便暴露出来了。研究者经过比勘,发现青柯亭刻本删而不录的四十八篇,并非全是“单章只句,意味平浅”者;文字上的删改,都是为了怕得罪朝廷 而进行的删削和篡改,它减弱了原著对现实社会的批判精神。因此,即便不能完全否定青柯亭刻本的传播之功,重新整理出一部篇目齐全、文字上一一恢复其原样的《聊斋志异》,也就提到日程上来了。

  六十年代初,张友鹤先生汇集了包括蒲松龄的半部原稿在内的十余种版本,整理出了一部会校会注会评本,简称“三会本”。 这部“三会本”集已见《聊斋志异》各种版本之大成,篇目齐备,无所遗漏,堪称足本,而且还剔出了混入“遗稿”本中的几篇故事,作为“附录”列于末卷之后,以待考订。校勘的原则是有作者原稿为依据者,以原稿为底本,校以早期的抄本、刻本,原稿不存的半部,以铸雪斋抄本为主,校以青柯亭等本。这样,在文字上至少有半部恢复了原貌,另外半部也恢复了原有的触犯时讳的语句,较之青柯亭刻本和据之翻刻重印的各种本子,更加接近了原著。这部“三会本”还将清代诸家的注、评汇集在一起,对 专门研究者和一般读者都是极有裨益的。所以,此书一出便非常畅销,取代了通行二百年的青柯亭系统的本子的地位。

  历史又走过了三十余年。随着几部《聊斋志异》的早期抄本被陆续发掘出来,“三会本”的缺陷也日益显露出来。四十年代便有人提到过的现藏于山东博物馆的康熙抄本,虽然也仅存半部多一点,但却的系直接据原稿过录的,抄写格式、部分评语的位置,以及若干异体字和一些字的写法,都一如原稿,其中有两册为原稿所失存者。大约由于张友鹤先生在整理“三会本”时,不知其所在,没有采用,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三会本”既出之后发现的不知抄主为谁何人氏的二十四卷抄本、改题为《异史》的六卷抄本,张友鹤先生自然不及采用了。这虽然并不损伤张友鹤先生整理工作的严肃认真的态度,但是,这几部早期抄本的发现,也 由之引出了一个问题:有必要对《聊斋志异》再做一次整理,使这部名列世界文学之林的短篇小说集,有一个比“三会本”更加接近蒲松龄原著的语言风格的文本。

张友鹤先生辑校“三会本”时虽然察觉到铸雪斋抄本与原稿本“文字歧异之处甚多”,但由于通行的刻本因避讳犯忌而妄加删改之处,在铸雪斋抄本中却保存了原来面貌,便认为铸雪斋抄本比青柯亭刻本更接近原稿,在校勘中予以“特殊的重视”,对原稿不存的半部书,以铸雪斋抄本为主,校以青柯亭刻本,两者文字上的歧异,多半依从铸雪斋抄本。现在看来,这是“三会本”的主要缺点。有了新发现的几种早期抄本,加上铸雪斋抄本,一起与原稿本相对照,则可以看到铸雪斋抄本并不是最接近原稿的本子,相反地倒是现存诸抄本中最不接近原稿的本子,不仅文字上歧异特多,比青柯亭刻本还多,而且有许多地方显然是擅自删改。 譬如:原稿本《考城隍》首句:“予姊丈之祖宋公讳焘,邑廪生。”铸雪斋抄本无“予姊丈之祖”五字,“廪生”作“庠生”。《狐谐》 开头一段:“万福,字子祥,博兴人也。幼业儒,家少有而运殊蹇,行年二十有奇,尚不能掇一芹。乡中浇俗,多报富户役,长厚者至碎破其家。万适报充役,惧而逃,如济南,税居逆旅。“家少有 而运殊蹇”句,铸雪斋抄本作“家贫而运蹇”,《狐梦》末段:“康熙二卜一年腊月十九日,毕子与余抵足绰然堂,细述其异。余曰:‘有狐若此,则聊斋之笔墨有光荣矣!’遂志之。”铸雪斋抄本作:“康熙二十一年腊月十九日,毕子细述其异,因为志之。“这类繁简不同的歧异,其他几种早期抄本,同于原稿之繁,而不同于铸雪斋抄本之简。依常理论之,当是铸雪斋抄本擅自删繁就简。特别是就《狐谐》、《狐梦》两例而论,前者之将“家少有而运殊蹇”简化为“家贫而运蹇”,与后文“乡中浇俗,多报富户役”就相矛盾了,如果万福“家贫”,怎么会“适报充役”?显然是删改者粗心所造成的;后者删去了“与余抵足绰然堂”和“余曰‘有狐若此,则聊斋之笔墨有光荣矣”’几句,则失去了与正文的照应,也失去了全篇的的旨趣。这样一些地方,显然不是传抄中必不可免的歧异,面是擅自改动,妄自改动。

这是有原稿可据的,“三会本”自然是没有依从铸雪斋抄本。然而,没有原稿可依据的半部书,“三会本”取“就依铸雪斋手抄事”的校勘原则,这就有问题了。现在已知铸雪斋抄本不是最接近原稿的本子,有随意删改的嫌疑,那么它与青柯亭刻本或其他本子之间文字上的歧异,就不一定是铸雪斋抄本可靠,而其他本子不可靠了。自然,“三会本”对于这种情况,没有一一依从铸雪斋抄本,明显不通畅的地方,还是依据了青柯亭刻本或其他本子。但是,由于张友鹤先生当时没有来得及看到其他几种早期抄本,无从参校,按照既定的校勘原则,过多地依从了铸雪斋抄本,便不免是主观上要接近原稿,恢复蒲松龄文本的原貌,结果却是反而距离更远了。举数例如下:

《吴令》开头第二句,康熙抄本、“异史”本、二十四卷抄本 均作;“吴俗最重城隍之神,木肖之,衣以锦,藏机如生。”铸雪斋抄本缺“衣以”二宇,变作“木肖之,锦藏机如生”。以常理论,原稿当如其他几种抄本,铸雪斋抄本做了简化。就文句论,铸雪斋抄本删掉了“衣以”二字,将“锦”字屑下,“锦藏机如生”句就不通顺了。“藏机”是一个词,意为蕴含生机。张友鹤先生觉察到了这一点,便据“遗稿”本,作“被锦藏机如生”,如果中间点断,作“被锦,藏机如生”,固然是通顺了,但仍不如“衣以锦, 藏机如生”,语气流畅。

《竹青》开头二句,康熙抄本、二十四卷抄本、青柯亭刻本均 作:“鱼容,湖南人,谈者忘其郡邑。家綦贫,下第归,资斧断绝。” 在铸雪斋抄本中,“鱼容”变成了“鱼客”,无疑是传抄致误。因为“鱼客”不类人名,而此处必须是人名,才会有“下第归”之事。“谈者忘其郡邑”句又少了“谈者”二宇,“家綦贫”句少了“綦”字。依照已知铸雪斋抄本抄主喜删简的情况,可断此两处少字也是被他删掉了,原稿亦当如康熙抄本、二十四卷抄本和青柯亭刻本。

  《梦狼》开头几句,康熙抄本、“异史”本、二十四卷抄本、青柯亭刻本均作;“白翁,直隶人。长子甲,筮仕南服,二年,道远苦无耗。适有瓜葛丁姓造谒,翁以其久不至,款之。”独铸雪斋抄本中间少一些字:“二年,道远苦无耗”句,作“三年无耗”,“翁以其久不至款之”句,作“翁款之”。这显然也是删改,因为删去了因“道远”而“苦”于“无耗”之意,这才要弥补一下而改“二年”为“三年”的。然而,这样一删简,也就和下旬删去点明白翁之所以“款待”丁姓的原因——“以其久不至”五字一样,在文理上就不缜密了。

  《张不量》篇,“异史”本、二十四卷抄本、青柯亭刻本除有一字异文(稞、禾、秉),其余文字完全一致:“贾人某,至直隶界,忽大雨雹,伏禾中。闻空中云;‘此张不量田,勿伤其稼。’贾 私念;张氏何人?既云‘不良’,何反祐护?既而雹止,贾行入村,访之,果有其人,因告所见,且问取名之义。盖张素封,积粟甚富,每春间,贫民皆就贷焉,偿时多寡不校。悉内之,未尝执概 取盈,故乡人名之‘不量’。众趋田中,见稞穗摧折如麻,独张氏 诸田无恙。”短短约二百字,铸雪斋抄本有六处少了一些字:“张氏何人”,少“何人”二字,直下接“既云‘不良’”;“既而雹止”,少“既而”二字;“贾行入村”,少“贾行”二字;“访之,果 有其人,因告所见”少六字,作.“访问其人”;“贫民皆就贷焉”,少“皆”、“焉”二字;“故乡人名之‘不量’”,少三字,作“故名‘不量’”。此外,“故名‘不量’”句后,又多了“非不良也”一句。六处少字,文章依然通顺,这说明是经心删简,而不可能是原来 的文字简便,经人做了增饰。因为增饰比删简困难,抄家不会有 此心肠,从诸抄本中亦未发现这种情况,而且从文章角度看,铸雪斋抄本此篇之简,实在不如其他本子之繁,叙述得入情入理。譬 如说,因为贾人某是初次听到张不量这个名字,头脑里最初闪现的是“张氏何人”——他是甚么人?后来“入村访之,果有其人”,多么合乎情理!而且,铸雪斋抄本少了“因告所见”句,下文“且问取名之义”,“且”字在语法关系上就失去其必要了。再 者,“不量”并非张氏本名,而是乡人以其德行,给了他这样一个绰号,铸雪斋抄本没有了“乡人名之”一句,简化为“故名‘不量”,就没有那个意思了。

  类似的例子还有一些,个别字的缺、异就更多。自然,个别字的缺、异不全是铸雪斋抄本抄主有意识的删改,有的可能是他所依据的底本——济南朱氏抄本,就已经是缺、异了。但是,不论怎样,铸雪裔抄本文字上歧异较多,较之其他几种早期抄本,乃 至青柯亭刻本,与蒲松龄原稿距离更远,则是无疑义的。其中的歧异,就某些地方来说,也并不全是不如原稿,但是,多数不如 原稿,则亦是无可怀疑的,即便是改得更好,那也失去了原稿的风格。这里也不妨设想一下,如果张友鹤先生在整理“三会本”时,不认定铸雪斋抄本“源出于手稿本”,不给予“特殊的重视”,“稿本所未载的各篇,就依铸雪斋抄本”(“三会本”《后记》),情况可能会好一些。

  五、六年前,我在《蒲松龄事迹著述新考》中就提出了关于重新整理《聊斋志异》的设想,但这是件非常繁重的工作,要投入很多很多的时间和精力,我不能脱离教学工作,也只能设想一下而已。

  任笃行是比我早毕业三年的同学,年纪也略长数岁,是名副其实的学兄。他长期在出版社做编辑工作。三十年前,山东准备全面整理蒲松龄著作,他被调入专门做这项出版工作的编辑室,从此便潜心研究《聊斋志异》和蒲松龄的其他著作,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在版本方面。由于“文革”中谈鬼成了禁忌,整理蒲松龄著作被迫停止,编辑室解散了,但是,他在一般的编辑工作之余,仍然研究《聊斋志异》的各种版本。“文革”结束后,他更积极地寻访有关文献资料,凡是我所得到的抄本、刊本、如黄炎熙抄本、钤有赵执信印章的残抄本、王金范刻十八卷本等,他也都一一研读过。他还曾先后参与了二十四卷抄本的编辑出版,发表了介绍康熙抄本的论文一一《一函不同寻常的<</FONT>聊斋志异>旧抄》、探讨原稿本的分卷、编次的文章——《<</FONT>聊斋志异>原稿编次初探》等。据我所知,他研读中发现的问题(如吕湛恩注出处失误等)而未及成文者,还有许多。这一切实际上都是重新整理《聊斋志异》的先期工作,表明他至少十多年来已有意识地在做着这项工作了。

  十多年来,他从容不迫,却锱铢心较,为了看到一部闻知而未过目的本子,包括前人未曾公布过的批点手稿,曾经多方营求,长期的等待,令我这个学弟感佩。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十多个春秋的惨淡经营,他终于完成了这项我曾经心向往之,繁重得却令我望而却步的工作。当我看到他的这么一大摞稿子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为他做出这样一个成果、《聊斋志异》有了一部新整理本而感到高兴,也为他年逾花甲还付出了如此的辛苦,作为学弟的我却偷懒了而感惭愧。

  任笃行学兄重新整理的这部《聊斋志异》,也是个会校、会注、会评本。张友鹤先生的“三会本”是个成功的创造,其书三十余年来屡次重印,行销不衰,就说明了这一点。因为,这样对读者、对研究者都是有益的:一般读者遇有典故和生僻字词,随读随即可以得到解释,至少大部分是如此,从前人的评点中,亦可以得到一些启示,有助于理解、欣赏本文。研究者要进行深究,做出新的解析,阐释,也要借鉴前人的注、评,现在的许多对《聊斋志异》的论文、专著,都少不了要征引清代的王、何、但、冯四家评语,便说明了这一点,汇集于一书,附于正文之间,省却了许多翻检的工夫,何况还有些版本、手稿不大容易看到。此新整理本保持了“三会本”的这个特点,无疑是非常明智的。

  新整理本更应当说是“三会本”的发展,较之更加完善。笃行学兄见到了张友鹤先生未及看到的几部早期抄本,如确系据蒲松龄原稿过录的康熙抄本、篇目最为齐全的易名抄本《异史》、篇目与铸雪斋抄本数目相等而文字歧异较少的二十四卷抄本,批评方面有王芑孙写在王金范十八卷本上的评语等。就目前所已经发现的本子说,收集可谓齐备.这样也就能够弥补起原“三会本”的不够完善之处.这也正是笃行学兄重新整理这部古典名著之起因和依据。

  新整理本较之“三会本”主要以下几个方面的完善。

  校勘方面。新整理本的校勘原则是:原稿尚存的半部,一如“三会本”,以原稿为底本,除明显的手误,一般不改动原稿文字。原稿不存的半部,康熙抄本所有的篇章,以康熙抄本为底本,校以其他本子,异文取其他本子之多数所共同而又文意称善者,康熙抄本所无者,仅余一百余篇,取其他几种本子会校,并参考蒲松龄遣词用字之习惯,酌情取舍,力求有所依据。这样,便避免了“三会本”过于倚重铸雪斋抄本之弊病,在另外半部原稿没有发现之前,应当说是最接近蒲松龄的原稿,或者说是基本上恢复了作者的文本。

  分卷方面。《聊斋志异》原稿仅存半部,订作四册,除卷首有序文、题“聊斋志异一卷”者可断定是第一册,其余三册均未标明卷次。已失去的一半,也当是四册。蒲松龄生前是否有最后编定了卷,次的定稿本?不大可能有,至少是现在没有发现有的任何迹象。他逝世后安葬时,其子蒲箬等作《祭父文》、十一年后张元作《柳泉蒲先生墓表》,都称“《聊斋志异》八卷”,还是八册的意思。据此可知,他生前由于无赀刊刻其书,没有进行最后的编定,遗稿只是订做八册而已。后来的抄本、刊本,正是由于原稿原没有编定卷次,抄者、刊行者才随己意分卷,有六卷本、十二卷本、十六卷本、十八卷本、二十四卷之别。据铸雪斋抄本卷末附录朱氏殿春亭主人识语,抄主是据朱氏本过录的,分作十二卷是殿春亭主人所为,并非如“三会本”《后记》所说“十二卷也正是作者原定卷数”。新整理本依据原稿八册,作为八卷本,应当说这才符合实际。

  编次方面。原稿既然没有标明卷次,那么这八册()当如何排列?无原稿可据的四册的篇目次序又当如何排列?笃行学兄以原稿四册为主,考察了几种重要本子的编次情况,发现铸雪斋抄本卷首总目(不是正文的实际篇次),基本上保持了原稿的编次和各卷内部的篇次,从而表明“三会本”的编次也是可靠的。但是,其中也稍有歧异,如铸雪斋抄本(“三会本”同)卷四末篇为《酒狂》,接下来之卷五首篇为《阳武侯》,而在原稿首篇为《刘海石》的一册中,《阳武侯》在前,《酒狂》居后,等。新整理本据铸雪斋抄本的总目,改十二卷为八卷,又依据原稿、康熙抄本调整了少量篇目的位置,虽然变动不大,但也该说是进一步地.接近原稿。

  会注方面。清代注《聊斋志异》而又公诸于世者,主要有吕湛恩、何垠两家。两家的注本对正文中的典故出处,成语来历、词义和字音注释了出来,方便了一般读者,对这部文学名著的广泛传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两家的注释也都有不确切和错误的地方,而且由于各自为注,自不免有很多注释是重复的,张友鹤先生有鉴于此,会注中做了一定的处理,改正了一些错误。不过.这也是极其繁重琐碎的事,所以“三会本”《后记》中又附上了这样一句话;“两家注解有问题的地方或许还很多.有待于读者审慎对待。”笃行学兄在整理过程中不避繁难,对两家注出的典故,浯词,几乎是一一做过核实.又发现了一些注释不确切、不正确的地方,也都改正了过来.虽然不能说已经尽善尽美,但也可以说是“更上一层楼”了。

  集评方面。清代批点(聊斋志异》者甚多,随正文刊行面世者不下十数家,而从文学批评的角度看,有价值者主要是王士稹 (渔洋)、冯镇峦、但明伦、何守奇四家。王评最早,随原稿传出,对《聊斋志异》的传播、刊行,客观上起了诱导作用。冯评、但评颇多真知灼见,对读者甚有启发。何评虽然观点较陈腐,但也时有精到之见。“三会本”汇集了十余家评语,主要是王、冯、但、何四家的评语,已足称善,新整理本又增入了王芑孙写在王金范十八卷本的评语和抄本《还淳方舒岩先生批本<</FONT>聊斋志异〉》中的评语。此二家评语读到的人还不多,增添进来,供研究者参考,读者或亦能从中得到一些有益的启示.

  这部新整理本行将问世,笃行学兄以我大体了解他多年进行整理的情况,命为之序。恭敬不如从命,遂拉拉杂杂地写了上面一些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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