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华时报》对话亚裔虎妈、美国耶鲁大学教授蔡美儿。蔡美儿说，“西式教育过于强调‘创意’，排斥纪律、刻苦钻研等旨在培养毅力的东西，中国教育却过于强调后者而忽视前者。现实中，双方都把这个关系摆成了‘要么/或’的关系，其实，这是一个‘既/和’的关系，两种教育方式应达到一个理想的平衡状态，孩子才会长成我们期待的那样。”

此话由蔡美儿说出，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在国内关于“虎妈”的讨论中，“西式教育”和“中国教育”确实就处于“要么/或”的关系，并比较谁优谁劣，谁是“失败者”、“成功者”，而忽视了彼此的借鉴和融合。甚至有一些国内家长感到困惑，以前很多人说要学习美国的教育经验，培养孩子的创造性、独立性，现在蔡美儿在美国这么火，美国人还要学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无论“西式教育”还是“中国教育”，都存在自己的优点和缺点。相对而言，“西式教育”，比较强调孩子的个性、独立性、创造力、想象力，而对孩子的基础知识掌握却比较“放松”，这造成的一个问题是，美国的中学生参加PISA之类的测试，成绩位列参加国家、地区的二三十名开外。这让美国政府和老百姓，都产生教育竞争力的忧虑。

与之对比，“中国教育”，十分重视孩子的知识掌握与记忆，基础教育阶段学业负担重，属于孩子自己的空间十分狭窄，孩子都被父母要求努力争第一名。上海中学生首次参加PISA测试，就获得全球第一。可事实求是的说，我国学生普遍存在创造力、想象力较差的问题。

需要注意的是，蔡美儿在美国被“热炒”的一大背景，就是美国社会在反思其基础教育的薄弱之处，并借此推动美国的基础教育改革。蔡美儿重视孩子知识教育，要求学业成绩的做法，恰是美国现在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中不太重视的。笔者在早前的文章中就谈到，在美国，由于学校教育比较宽松，因此，蔡美儿相对严苛的家庭教育，就显得“有价值”，换句话说，美国正在做的一个工作，即是借鉴“中国教育”，提高其教育竞争力。奥巴马总统在多次讲话中都提到我国的教育，他说，美国学生的教育正在落后，特别是在数学和科学领域，这一局面必须得到改变。显然，这不是放弃其优点，而是在其优点的基础上，弥补其不足。

蔡美儿的家教本身，也体现了这一点，她对孩子的严苛是有度、中西结合式的，她说，孩子年幼时，不了解社会，也不可能会有明智、成熟的选择，需要家长为其做出正确的“选择”，家长要负起这个责任，督促孩子去实现这个“选择”。随着孩子逐渐成熟，有了自己做出选择的能力，家长就应该放手给孩子。

笔者所担心的是，我国政府部门和家庭，会因为美国的“学习”和“借鉴”，而失去对自身教育状况的正确评估，对不足、缺点的正确认识。客观而言，与美国教育相比，我国教育的不足更为明显，因为从一个学生的长远发展看，个性、独立性、创造力和想象力，有着更大的作用。为此，我国教育必须针对学生个性、创造力等不足的问题，借鉴欧美国家的方法。也就是说，当下该强调的教育，不应该是目前的知识教育，以及学习蔡美儿进一步强化严苛的家庭教育；而是学习培养孩子个性、创造力、想象力的做法，形成学校教育、家庭教育更好的平衡。事实上，这就是摆脱单一的教育模式，选择适合学生的多元教育方式。 

作者：熊丙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