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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鱼其实不是鱼,只是一种软体动物,不知为什么也把它叫成了鱼。把它叫成墨鱼,算是对了一半,因为它确实有一发达的墨腺,据说在紧急情况下会放出黑色的“烟幕”来自卫,一如黄鼠狼之“救命屁”。但是,还有人把它写作“目鱼”的,这就怪了,所有鱼都有“目”,都有眼睛,哪怕是比目鱼也就是俗称为“箬鳎”的,也只不过把眼睛长在身体的同一侧而已。没道理。另一种叫法称之为“乌贼”,乌即是黑,那么“贼”就冤枉了它,墨鱼并没有做贼剪径、杀人越货的迹象。我查了一下地方志,宋代以前还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元代的《至正四明续志》第一次有了记载,而且立刻把它写成了“乌贼”,岂有此理。我估计民间可能是把它叫作“乌石”的,乌言其色,石状其形,而文人笔下生花,以其有粗陋猥秽之状而贬之为“贼”,当然这完全是我的瞎猜。乌贼之名一直叫到了清代,而“墨鱼”则是在建国后出现的。估计当时为了将它与大小黄鱼和带鱼合称为“四大经济鱼类”之故,不然就要叫“三大经济鱼类和一种经济软体动物”,这多麻烦。
墨鱼全身只有一根骨头,其余都是肉,清理起来十分方便。墨鱼骨虽不能吃,但却是一味中药。《本草从新·无鳞类》称其为“海螵蛸”,谓其“通血脉,祛寒湿,治血枯”,而实际上老百姓并不把它当作药,一般都随意弃之,也有偶尔留几条,专门用于糙菜刀上的铁锈。我们小时候常在它的上面插一面纸做的三角小风帆,漂在水里,就成了一条帆舨模型,可以构起不少联想。再被弃去的就是它的墨,这东西一般都认为烦人,墨鱼的肚子里有一个墨袋,洗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弄破,满面盆皆黑。但是也有人专吃黑,说是极香。我试过一次,其味比它的软胶状的“凝”还粘,虽有一股异香,但是沾牙,弄得满嘴漆黑,很不雅观。实际上墨鱼的墨是可以制作颜料的,颜料基本上以矿物为原料,但也用植物(如花青、藤黄)和动物,这就有了“乌贼黑”,以不同的色质与煤黑、象牙黑相区别。
我以为墨鱼最好的吃法是“白切”,只将其洗净,用清水煮熟。墨鱼的身体分头和肚子两部分。头上长肉脚,有吸盘,呈放射状分开。中间是它的嘴巴,像一个小袋,里面有两块很好玩的半透明的骨质,俗称“老鹰抓小鸡”,细一看,真像。肚子实际上是一个囊袋,切成片,切下来的却是一圈圈的肉丝。白切的墨鱼蘸酱油吃,能享受到原汁原味的墨鱼味。再是红烧,如果洗的时候不把那个囊袋状的肚子弄破,而且小心地将其翻个面,烧熟后就会收缩成十分漂亮的蛋球,如乒乓。墨鱼肚里有“蛋”和“凝”,是十分可口的东西,其实它根本不是蛋,而是一种生殖器官。有人说“蛋”鲜,有人说“凝”香,各有所爱,萝卜青菜。十几年前,我在江左饭店吃到过一次红烧的“凝”和“蛋”,堪称佳肴,以后再未尝到。
现在墨鱼少了,价钱也非昔比,就很少有人白切或红烧,只切丝后炒菜。我以为炒墨鱼丝的最佳“帮头”是芹菜,一是色好,菜青丝白;二是形好,芹菜梗也是丝状,相配;三是芹菜有菜异香,正补墨鱼丝味脆,芹菜梗更脆,吃起来爽口。另一种烧法是墨鱼丝炒咸齑,正宗的宁波风味。馆子店里换了一个小花样,将丝做成卷。墨鱼卷的做法其实很简单,不用墨鱼头,只将墨鱼肚肉朝里的一面用斜刀和平刀划出棱形网格纹,再切成块状,用滚水一翻。就自然成为海参状的墨鱼卷了,其余的做法与炒墨鱼丝相仿。其实吃起来不如切丝的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