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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爱情感动北京》《伤心橘子》爱情故事庞永华 |
分类: 【文化·爱情故事】 |
狗日的网络
“狗日的……”水妖精嘟囔着一把扯过一指禅,把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肉里,“狗日的网络!”……
“狗日的网络!”
一指禅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通往一坨屎网吧的路上。
一指禅之所以叫一指禅,就是他上网打字的时候只会用一根手指在键盘上点来戳去;一坨屎网吧之所以叫一坨屎网吧,就是因为它地处偏僻,网吧里没有厕所,外面又没挂招牌,门口经常会被上夜机的网友屙上一坨屎而得此名。
一指禅火速赶到一坨屎网吧后,才发现晚来一步,他的老婆水妖精已经不在网吧了。
“我老婆呢?”一指禅拉着丈二长的脸问网吧老板。
“刚走,”网吧老板似笑非笑地说,“她和一个不远千里来见面的网友大头菜一起到夜市吃火锅去喽!”
一指禅“嗖”地一声蹿出了网吧。
他撒丫子朝夜市奔去。
耳旁风呼呼地响。
夜市灯火通明。
一指禅很快就在小辣妹火锅摊找到了他的老婆水妖精。隔着老远,他就看见她正和那位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传说中的大头菜聊得正欢,她面如桃花,她神采飞扬,她不时还呵呵地笑出声来。一指禅抬头看了看天,天上没有星星;他又低头看了看鞋,鞋上布满灰尘;他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这才一摇三晃地朝他老婆走去。
一见一指禅出现,刚才还神采飞扬的水妖精一下给愣住了,她张大嘴巴,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妖妖,这位是谁?”大头菜看着身边叼着烟点着头斜着肩弹着腿抖着脚的一指禅纳闷地问。
“你是不是男人?”一指禅阴阳怪气地问大头菜。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头菜愈加纳闷了。
“如果你是男人,咱俩就比试比试一下!”一指禅说着端起一盘粉条往刚刚滚开的汤锅里一倒,把手掌一摊,“用手捞吧!”
大头菜愣愣地看着一指禅。
“看你大爷我咋捞的!”一指禅说着挽起袖子就朝锅里伸出手去。
“嗨!嗨!嗨!”火锅摊老板急忙上前劝道,“这配好一锅汤挺不容易的,如果非要捞的话,不妨等吃完后再捞!”
“那你敢不敢开酒瓶?”一指禅又问大头菜。
大头菜依旧一脸的纳闷。
“看你大爷我咋玩的!”一指禅嘿嘿一笑,抡起酒瓶就朝自己脑袋砸去,“咣咣”两声之后,酒瓶开了,一指禅的脑袋也开了一条一拃多长的口子,“大爷我玩的咋样啊?”一指禅咧着大嘴满头是血地哈哈大笑。
大头菜灰溜溜地跑了。
“以后少他妈的勾引我老婆!”一指禅冲着大头菜远去的背影喊叫道。
水妖精见状,气呼呼地拔腿就走。
她在前边“哒哒哒”地走着,一指禅在后面“呼哧呼哧”地撵着。
一回到家,一指禅连夜自制了一副老虎凳,并当着老婆的面把一只还在下蛋的老母鸡剁得血肉模糊,然后声嘶力竭地告诉她,如果再不戒网就是这个下场!水妖精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在不慌不忙地往手指甲上涂着指甲油。涂完后,她还晃着手指问一指禅好不好看。
“你再看我连你那手指都给剁了!”一指禅提着菜刀威胁道。
水妖精一听,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搞不清是真哭还是假哭。
“哭!哭!哭什么哭?要哭回娘家去哭!”一指禅阴阳怪气地吼叫道。
水妖精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一指禅丢下菜刀安慰起来,“我看那个家伙不像好东西!挺大的一个脑袋!我是在生他的气!”
“去!”水妖精把嘴一撇。
“喔!亲爱的,难道你不爱我了吗?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一指禅说着就想去揽他老婆的肩膀,他老婆侧身一躲,他刚好抱住了她的大腿,“瞧瞧这,原装的!”一指禅搂着他老婆的大腿,无奈而开心地笑了。
那天过后,水妖精忽然就从一坨屎网吧给消失了。
有人说她去找大头菜了,有人说她回娘家了,还有人传说她被一指禅给就地正法了……说什么话的都有,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在网上闲扯也是闲淡,在网下闲扯也是闲扯。
一指禅依旧像往常一样穿着一身迷彩服四处游荡。
忽然有一天,一指禅得到确切消息,他的老婆水妖精又浮出水面,正在一坨屎网吧上网。一指禅火速赶到时,他的老婆正坐在一台机子前上网聊天。
“快跟我回家!”一指禅扯着他久违的老婆就往家拽。
“我不想回!”水妖精扯着桌子死活就是不回。
“你回不回?”一指禅急了,他端起凳子嚷嚷道,“要不回我就把这电脑给砸了!”
“好!好!好!”老板娘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苹果后高兴地说,“现在网吧生意不好,正愁没法处理这些电脑呢!”
一指禅悻悻地放下凳子,看着他老婆一声不吭。
聊天的依旧在聊天,打游戏的依旧在打游戏,爱啃苹果的老板娘依旧在啃着苹果。
那把削完苹果后的菜刀就明晃晃地放在桌子上。
“狗日的网络!”一指禅忽然大骂一声,并一步蹿到桌子前,抓起那把菜刀,把手指往桌子上一放,晃着明晃晃的菜刀问他老婆,“你到底戒不戒网?”
“要剁就拿到门口去剁,”水妖精一脸不屑地斜视了一眼一指禅后漫不经心地说,“剁到屋里还得打扫!”说完,她又开始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地响。
这时,只见一指禅手起刀落——
“喀嚓”一声,他的一根手指就掉到了地面!
血,流了一地。
网吧里的人都张大了嘴。
一指禅狂笑着奔出网吧,一指禅成了真正的“一指残”。
这天过后,水妖精再也没有出现在网吧,一指禅也不来网吧晃悠了。人们看见他的时候,常常是他要么像风一样快速地穿行在田野村庄,要么就酩酊大醉像条死狗一样躺在马路边。
一指禅彻底戒网了。
水妖精又给人间蒸发了。
一坨屎网吧里又多了一个话题。
然而,人们很快就不议论他们了。
网吧里,爱聊天的依旧爱聊天,爱打游戏的依旧爱打游戏,爱在门口拉屎的依旧爱在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在门口拉坨屎,爱吃苹果的老板娘依旧爱吃苹果,只是不再用那把菜刀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天气由暖转凉。
一个秋风萧瑟的日子,一坨屎网吧的对面忽然新开了一家网吧,取名鸟人。网吧里装修豪华,内有厕所和空调,而且还有免费的纯净水。它的老板娘就是失踪多日的水妖精,不过老板不是大头菜,也不是一指禅,而是一个叫什么河神的家伙。
人们传说一指禅和水妖精已经离了婚。
鸟人网吧开业那天,受潮的鞭炮像羊拉屎一样断断续续地响了半天,门口堆积了有两拃多厚的纸屑,但却没有一个人走进去。
一连几天,网吧里被晾成了白皮,营业额远远不如门口卖茶叶蛋的。
老板娘水妖精百思不得其解,要说这里网虫少吧,对面一坨屎网吧里经常人满为患;要说价钱嘛,她的收费比一坨屎那边还要便宜;要说电脑配置嘛,她的可全都是最新的;要说网吧的数量,全镇就她们两家。水妖精一连两个晚上没和河神做爱,他们彻夜探讨着这个严肃而现实的迫在眉睫的问题。
探讨的结果:降价!
降了,还的白皮;再降,白皮之后依旧是白皮;最后,干脆实行免费时段。
这时,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来鸟人网吧上网;上一阵子,免费时段一过,网吧里又恢复到最初的冷冷清清。
“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有神经病呀?”网吧的老板河神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天空之后,回过头面无表情地问水妖精。
水妖精没有吭声,她瞅着一坨屎门口那坨已经失去水分的屎橛橛发着愣。
没有人注意到,一坨屎门口的一坨屎在一天天向鸟人网吧门口靠拢,靠拢……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它被神不知鬼不觉地镶在了鸟人网吧的铝合金门上。
一个月后,鸟人网吧门口的牌子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转让。
一个半月后,鸟人网吧被一个大胖子盘了过去,卖起了扯面擀面刀削面还有拉条子拌面等等面食。
河神走的那天没有带水妖精,他把水妖精兴高采烈放在车上的行李从车窗里一一扔下,然后一踩油门,“呜”地一声跑了。水妖精站在街边,挺着刚刚隆起的肚子,晕倒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妖精在一阵吵吵声中醒来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那洁白的病床上。病床边,身着一身迷彩服的一指禅在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是你?”水妖精明知故问。
“嗯!”一指禅点了点头。
“为什么还要管我?”水妖精看着一指禅那缺了一根手指的手问。
“因为你曾经是我的老婆!”一指禅看着窗外白杨树上的一个喜鹊窝说。
有些爱是短命的,也许天不亮就分手了。
有些爱却是死不了的,即使它到了黄昏的时候。
“狗日的……”水妖精嘟囔着一把扯过一指禅,把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肉里,“狗日的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