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腹笥甚丰”的李星文君介绍，《夜车》女主角刘丹曾经演过好几部大戏。——可惜我都没看，要不然就是看了没留下什么更深的印象。从《夜车》来看，刘丹的演技是认真的生活派，她的低调跟她的表演风格相得益彰。浅唱低吟加曲徐迂回构成的刘丹，在垂首的时候或者给一侧面特写时有种“华丽的低调”，耐人寻味、咀嚼。

按《夜车》导演刁亦男的说法，他的电影是按本能拍的，《夜车》里的故事情节演进大概算得上这种本能的直接投射。里面的人物，诸如女法警需要爱情、家庭，这是种本能；卖淫女为钱杀人，乃至其丈夫报仇的想法，其实也都源自人的本能。在一个贫富悬殊如此巨大的国度，很多东西要靠本能来获取，要不然就会在人与社会的激荡中逐渐出局。按本能开的《夜车》通过摇晃的画面感觉，传递出导演（编剧也是他）对这个社会以及人性的基本认识和判断。

我主要还是想说说刘丹的表演风格。刘丹在《夜车》映完跟诸多外国友人的对话中，用中、英两种语言表达出了一种“份儿”，这种份儿当然不是“不卑不亢”，而是一个演员准确表现了角色之后的某种心境真实感。她的回答跟表演的感觉又是一脉相承的，我觉得，她把自己创作这个角色的最真实心路历程告诉了观众，因此也得到了观众的共鸣。刘丹还谈到她体验生活的情形，眼神很真诚，没有浮夸，表达出的惊讶也跟现场观众基本一致——这是我看到的最热情的观后交流活动之一，跟那些大电影雇托儿扮热情发问状完全不是一回事。

《夜车》里的女法警生活是任何国产影片以前没涉足过的，刘丹把女法警表现得很真实，至少，我知道了那些面容谨严的女性背后的故事。找婚介、爱上死囚老公，我很难判断这样的事情出现在生活中的几率有多大，但看完整片，我确信它一定发生过。刘丹的整个过程都很淡定，找不到多少歇斯底里突然喷发的迹象，但很流畅的故事在刘丹似有似无的表演中从未被打断，观众能跟人物命运呼吸在一起，这就说明，她的表现恰如其分，在《夜车》里她是个称职而普通的女法警，并不是刘丹。

刘丹让我想到她的一个叫刘威葳的本家兼老乡。她们两人的风格有些像，肉麻点说都属于“华丽的低调”派。两人的共同特点是称不上多漂亮、知性、内敛且热爱表演，她们是演员而不象通常意义的艺人。刘威葳在《左右》里调试的调调跟刘丹在《夜车》里表现的风格多少有些异曲同工，充满质感。用“潜行”的方式表现人心灵里的“夜车”，这样的夜车才让人留下长久烙痕，刘丹的低调刚好找准了这趟车的音调，因此能余音绕梁。

谭飞/文